“呵,想来,是我记错了。”无瑕轻笑一声将糕点放回了盘中,然后示意了一下,让骆玥坐了下来。
“骆姑娘谈吐得体,想来应当识文断字,弦伊那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少了女儿家的规矩,以后还得跟着骆姑娘多多学习才好。”
“公子说的哪里话,骆玥惶恐,公子才学过人,弦伊姐姐跟在身旁尽受熏陶,自然比我强上百倍,在公子面前,骆玥怎敢班门弄斧。”
无瑕听罢一笑,站起身子拿起了砚台上搁着的笔墨。
“……忠……義。”
字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骆玥口中念着无瑕写下的两字,心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莫非他发现了什么?可是,却又看不出任何不一样之处……
“忠者,德之正也,事上竭诚,任事才能始终不懈于位,然做什么都要基于大义,义者,需公平合理,不以一己私欲而罔顾黎民苍生,很多事情都有其两面性,若是危及多数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那么,舍小我而成大义才是一个忠义之士应当具备的品德。”
骆玥心中已经有了忐忑,她不知道无瑕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因为她自认已经十分小心,在众人面前也从未有过引人注意的行为,可是她现在实在拿捏不准无瑕这番话就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或者,根本就是另有所指。
“骆玥愚钝,公子所言似懂非懂,实在无法应答,糕点快凉了,公子还是赶紧吃了吧,我一会儿过来给公子送水梳洗。”骆玥说完匆匆一退,待到出了门转过了廊壁,她才微微吐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看,见无瑕并未跟出,这才将身子靠在壁上闭上了双眼。
好奇怪,他明明面带微笑,可那淡淡的话语却似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他是在警告自己吗?难道……
忙不迭的低头去看身上衣衫,待检查一遍并未见有任何异样之时,骆玥扬起手腕拭了拭眉角,然后,她看见了自己腕间那一点细小的墨痕。
眼神一怔,继而翻过手腕细看,骆玥心中一沉,随即再次回头看向了来路。
自己下午曾用他桌上的笔墨写了字条,那字条如今已在了柳醒身上,他此刻对自己起了疑心,会不会告诉那孟小侯爷下令搜船?柳醒现在还在船上,万不能让他暴露了身份。
该用什么方法去拖延时间呢?
骆玥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一返身直奔了膳房而去。
无瑕在屋内坐了片刻,见船身颠簸得十分厉害,不禁有些担心白炎,于是起身去拿了披风披起准备拉门出去,谁料刚开了门便见一道身影随着颠簸扑了过来,那手中还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一同迎面浇向了自己。
“公子小心!”惊呼尚在喉间,骆玥便跌入屋内,抬头看时却不见那惨烈的一幕,铜盆哐哐当当打着旋落在了地面,那热水洒得一地,可那方才还在面前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骆玥有些发懵,她抬头去望四周,却突然间被人从后将手臂一扶,然后被动的站了起来。
“烫到了没有,衣裳都湿了,赶紧回去换,这里让别人来收拾便好了。”无瑕的声音响在了耳侧,骆玥惊异的睁大了双眼,回身的一刹那禁不住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他是怎么躲过的?那种情形之下当绝无可能!
“骆玥笨手笨脚,差点伤到了公子,请公子恕罪。”惶然之色并非全然是演戏,骆玥当真被骇住了,她从未发觉过眼前这人竟有这般身手,因为看到他时他似乎总在喝药,终日里也是咳嗽不断,那容貌加上那盈若的身段,总让人觉得他便是那弱不禁风的扶柳,又怎知竟有着深藏不露的功夫!
“无妨,你去吧,我唤了人来便是。”无瑕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也不停留,撇开骆玥径直往了通往上层的甲板而去。骆玥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地狼藉的地面,然后将心一横,跨入屋内抓了笔墨迅速写下了几个字。
素衣公子,眉间朱砂,身份堪疑。
写完之后她匆匆将其揣入了袖口,然后闪身出了门去,不远的楼梯转角处静静的站着一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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