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敢关本宫!你们敢!”
殿门“噼里啪啦”一阵碰响,一扇接一扇的被关上了,郑婼歆扑在门边狠狠拍打着门框,云鬓散乱,姿态全无。
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就是撕了那姬无瑕的一张画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何就连晋文帝都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他们是怎么了,难道都受了那人的蛊惑,中了他的毒了吗?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姬无瑕,我郑婼歆与你势不两立!”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郑婼歆返身奔回殿内疯了一般砸起了东西,德雅跟在一旁吓得眼泪直流,想要制止,却又不敢靠近。
“娘娘别砸了,小心割了手!”
名贵的花瓶玉器被一拂而下摔得粉碎,郑婼歆站在那一地狼藉之中,泪眼婆娑。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自己到了哪里都能看到那人的影子,他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孤魂,散在自己所能看到的任何地方!他果真是那魅惑人心的狐吗?否则怎会让这么多人为他疯狂!
“德雅……我好难受……为什么我就是斗不过他!我输了自己的幸福,输了自己的一生,换回来的,却只是这样一个结果吗?我不服!我不服——”
“娘娘撒手——出血了——”德雅奔上前去拼命的掰开郑婼歆的手心,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慌了神,郑婼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垂下双眸默默的看着伤痕累累的掌心,落下了泪来。
若有一天,姬无瑕落入了自己手中,自己定要十倍,百倍,千万倍的将今日之痛奉还!
“缠绵,缠绵……”
“嗯?无瑕怎么了?”缠绵被明威唤醒,双眼一睁便去看那床头,明威见状伸手将他一拉,低声道:“无瑕还没醒,换我来守着了,你去睡一睡,总这么熬着,身子受不住。”
“哪有这般不济,我还挺得住,你不是去见赵穆将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了奚昊公子的药,赵穆将军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盘龙附近还有很多小城小镇的防守都亟待加强,将军与我商议了布防之后便去了附近的苍中,我巡查完边防就回来了。”明威说着探身摸了摸无瑕的额头,轻声道:“透了汗,似乎已经退烧了。”
缠绵点了点头,回身去拿了一条干帕子递给了明威:“他身子如今抗力不足,小小风寒都会引发大毛病,所以咱们得处处小心,宁愿累一点,都不可懈怠了。”
明威拭去无瑕额头的汗水,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和睡梦之中依然紧锁的眉头,不禁心疼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抚在了他的眉间。
他梦见了什么?为何在梦中都依然那般不安与不开心?
好想抚平他眉间的那道萧索与愁容,虽然自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从他与缠绵的表现来看,这军营之中必定是有了不对之处,且对方的身份还非同一般,否则他们也不会这般为难与退让,可是,他们却都不愿说对方是谁,如此一来,自己便是想要为他分担都已是不能了。
“明威……明威。”
“欸?”指尖骤然一缩,明威有些尴尬的回过了头来,待看见缠绵面带深意望着自己时,他急忙将帕子一放避开了身去。
“我去换盆水来。”
“明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事涉及到无瑕往日一段不可触摸的伤痛,你也看见他那晚上的反应了,那段经历给他带来的伤害太大,令他至今都无法释怀,所以,我不想,也不敢去触及,我怕他再像从前那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白炎不在,咱们替代不了他于无瑕生命中所存在的意义,但是,却可以他回来之前,竭尽全力的将无瑕保护起来,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明威端着盆站在原地,默默的听完了缠绵的话,没有回头,却轻而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离去。
于无瑕来说,白炎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同样,于其他呵护他疼惜他的人来说,他也一样无可替代!所以,任何想要伤害他的人,都不可原谅!
夜幕降临,宵禁的真元城已经回复到了一片宁静之中,街道上除了巡防的士兵,剩下的只是战争之下的空荡与悲切。
郡衙府中灯火通明,后厅此刻正在设宴,因白天打了胜仗,苏陇坚持让人做了一桌好酒好菜,叫上了龙菽保一同来陪柳洛冷畅饮一番,柳洛冷心中有事,正好借此机会以酒浇愁,从入席到今一路狂饮,来者不拒,到了最后醉得连脚步都透出了虚浮。
“将军,来,属下再敬你一碗,这朝野上下,我龙菽保只对一人心服口服,那便是将军你——”龙菽保平日里是个闷葫芦,只一点,喝了酒便成了话匣子,且不善遮掩,当初便是因为酒后失言,才被贬了官职,任了一个柳洛冷手下一个参军,他本也是个不喜高调的,倒也没见十分不满,只随着柳洛冷东征西战,也算自在,此次韩军入晋,柳洛冷任他做了先锋官,他感念柳洛冷提携之恩,心中甚是感激。
“将军知道属下性情,直来直往,不善拐弯抹角,属下从此次出征便憋着一口气,当真是不吐不快!”
见他说着说着上了脸,柳洛冷知道他又要不分场合大放厥词了,遂伸手将他手中酒碗一夺,道:“既然憋了那么久了,便不要说出来,继续憋着去。”
“属下心中恼火,实在憋不住——”龙菽保粗着脖子叫了一声,霍然起身一站,一拳拍在了桌上,随着那声巨响,后厅附近突然多出了数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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