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朕来!”
经过郑赟谦身边之时,龙骧的马蹄顿了一顿,郑澈轩依然昂首平视前方,便连身子都未曾弯下,可那口气,却明明白白显示了是对谁而说。子胥郎的双拳在身旁紧握,就在他一个转身准备暴起的瞬间,感到自己的脚腘被人狠狠一踢,听得“咔嚓”一声,他双膝一屈,重重跌跪在地。
“主——”
“住口!”那一脚正是郑赟谦所踢,随着子胥郎的跪下,他身旁的手下皆默默的伏下了身去。郑赟谦没有低头去看他,只轻吸一口气,转过身子,随着龙骧的马蹄一步步向前。子胥郎紧咬牙关双目赤红的将头埋在地上,听着郑赟谦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默默的落下了泪来。
都是自己的错!当初自己就不该再将殿下拉入这场战争!这大郑的天下已是那人的,盛衰荣辱自然有他的朝臣去操心,殿下如今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野心与不甘,才会令他又陷入了如此境地!
该死!真该死!
“唔!”泛青的指背狠狠砸向地面,子胥郎满腹悔恨闭上双眼。
如今怎么办?!皇上他……会放过殿下吗?!
“公子怎么了?好好的这杯子怎么就摔了!”听碎裂之声传来,弦伊急急放下手中活计奔到了桌边,见无瑕愣愣的捂着左手盯着那桌上的碎片发呆,她忙伸手将之一拉,又拿了一旁放着的长巾覆在了桌面上:“这水刚沸过,热得很,可是不小心烫到了?”
无瑕回过神来,垂眸看向指尖,见有些泛红,怕弦伊担心,忙伸手一握,道:“手滑了,没什么事,这帐内太热,胸口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他说完抬腿便走,弦伊见状忙将榻旁的披风拿起搭在了他的肩头:“要我跟着吗?外面还下着雪的,帽子可戴好了。”
“好。”无瑕顺从的应了她的话,将风雪帽拉起覆在了头上,又随手拿了手笼将手收好,才撇下弦伊出了帐去。
奚昊下午情绪不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这会子天快黑了,也不知他好些没有。缠绵不在,他又是个不愿烦到别人的主,若是胡思乱想可就不好了。
“公子这是去哪?雪这么大,受了寒可怎么好。”
弓正在不远处给马添草料,见无瑕一人独步,他忙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擦,疾步迎了过去。
“弦伊在哪?怎么让公子一人出来了。”
“怎就不能一人出来了,这营地前后都是晋兵,莫非还怕人行刺我不成。”无瑕心头烦闷,语气也有了不同,弓见他眉头轻蹙,神色隐忧,知道他心中有事,也不去计较,只微微一笑,道:“奚昊公子方才去了周大夫那头,公子若是去找他,只怕要白跑一趟了。”
无瑕五感敏锐,自然知道弓发现了自己的不妥,想他自跟随白炎入了晋营之后,说是隐退不再过问世事,白炎也只希望他安心养病,不去考虑其他,可实则这么久以来,无论是从自身亦或是大晋的战局,皆事事与他相关,所有的事情便如同一张密网,在不经意间已将他牢牢牵制,他想要挣脱,却奈何深陷其中,早已难以自拔。
“知道了,我随意走走便回去了,弓……”
“便如公子所说,这营地附近十分安全,弓便不跟着公子了,公子走走便回,省得受寒。”弓依然笑着往旁边一退,他知道越是到了这种时刻,公子越是需要自由的空间,因为压在他肩头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若不能让他身心自由放松,只怕他便真的撑不下去了。
无瑕没再说话,只点点头,向前迈步而去。
来往穿梭的巡防军皆远远的闪在了一边,所有人都知道营中出现的这位公子身份非同一般,侯爷也吩咐过,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惊扰了公子本人,除去知道无瑕真实身份的一小部分人之外,更多的人在好奇之余选择了避让,由此,也让无瑕无端的有了感伤。
身边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自己以前敌视的人,他们所拼命保护的东西,恰恰是自己当初不惜一切也要摧毁的事物,而今,他们依然是大晋的子民,自己却变成了和他们并肩力敌的那个人,这一切究竟是命运,还是……
业障!
雪花突然停止,无瑕回过头去,看见了站在身后将披风举过头顶遮住自己的明威。
“我只是……想陪陪你。”
因为你看来是那么的寂寞,寂寞得让人心痛!你是又在想他了吗?呵……也是,不管经过多少时间,承受怎样的痛苦,你对他的心,都从来未曾改变。
“皇上。”
“看好了,没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没有烛火的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郑赟谦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郑澈轩渐渐远离的脚步,透着一丝苦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终还是……
离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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