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还是不肯吃东西吗?”
“端进端出好几回了,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一声不吭的,让人……”少卿摇了摇头,端着饭菜从白炎身边走过,白泽与衡越则默不作声的靠在一旁,看着那半掩的房门垂下了头去。
从入了这酒楼开始,热河便一直将自己闷在了房间里,既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整个人就蜷缩在角落里,任谁来了都俱不吭声,众人知他所受打击过大,可南宫先生尸骨未寒,他便这般自暴自弃,当真让人见了心伤心碎,难以面对。
白炎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未点一盏明灯,整个房间浸在无边的黑暗里,他摸索着走了几步,就着门外宣泄的烛光点燃了灯台上的灯,热河没在床上,只蜷着身子坐在了最靠里的角落里。
“天黑了,该亮上一盏灯的。”声音很轻,似怕惊扰了沉默不语的那个人,白炎走了几步,到了热河身边,没有动手去拉他,只身子一躬,靠着他一并坐在了地下。
“你的马儿我已经找到了,它看到我很高兴,不停的用舌头舔我的掌心,我对它说,‘你的主人很安全,他不来找你,并非是他不要你了,他只是……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去舔舐伤口,因为这一次的伤……实在是太深,太重,重到他承受不住!可是,他一定会努力的撑过去,因为他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在面对,他的身边有那么多过命的兄弟,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不管路有多么难走,只要我们紧紧的将手握在一处,就一定没有攀过不去的山峰!’”
隐忍的泪水随着眼帘的闭合倏然落下,一直以来都拼命压抑的痛苦被那人不着边际却字字入心的话语砸得无力再隐藏,热河狠狠一咬牙关,紧抱双臂,将头死死的埋入了臂弯里。
这伤的确太沉太重,自己的双肩根本无法去承受!
爹爹就站在那里,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双眼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在他的身后,却都没能让他看上最后一眼!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他用利剑刺穿身子,倒在了咫尺的那一头!
他怎么能……怎么能就那般就撒开双手抛下了所有人!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痛……还是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没心没肺,永远都不懂事的浑小子!
“我怎能……让自己的爹爹死在自己的眼前!我根本不配为人子!该死!我该死——我真该死——”
狂暴的双拳狠狠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热河突然之间失去控制,挺身而起之后一个窜步便到了门口,白炎紧随而起,伸手想要留住他的离去的脚步,却不料门口一道人影迎面而来,只瞬间便死死的抱住了热河的身子。
“放开——”声嘶力竭,似乎要将那压抑的痛苦化为咆哮迸发而出,热河愤怒的甩着抱住自己的那人,那人却用尽全力的将他紧扣,死不松手!
“放开我——”
“不放!不放!再也不放!南宫热河你给我听好了,先生死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可是他若看见这个样子,会比我们更加难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可你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糟践自己,我们大家看了也会心疼,会伤心流泪……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活在你一个人的世界里……你若忍不住便哭出来,我就是不能让你离开——不能让你一个人……”双手紧拽热河的后背,弦伊失声痛哭着将他牢牢的抱在了原地,那裂人心肺的话语将所有人的心揪得疼痛无比,她却只是固执而执着的不肯让步。热河绷得笔直的身子在她的拥抱之下渐渐松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却慢慢的,慢慢的垂下了头去。
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再也回不去了……
爹爹如此,自己与弦伊之间……
也是如此……
“无瑕睡下了吗?”
“嘘,刚睡着一会儿,你去看过热河了?”回头示意了一下,缠绵蹑手蹑脚的从床边站起,走到了白炎身旁:“他可还好?”
“不好。”白炎轻叹了一声看了看无瑕,见他亦然陷入睡眠,遂指了指门外,与缠绵一同走了出去。
“什么东西都没吃,一个人不说话的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连我都劝不了,方才若非弦伊拦着,也不知他会跑到哪里去。”
“唉。”缠绵闻言也是一叹,心中有了唏嘘,招呼了白炎跟在自己身旁,边走边道:“先生死得如此悲壮,热河当时就在那里,却未能与他见上最后一面,他心底难受,又怎能不意志消沉。”
“都怪我不好,若非我暴露了身份,也就不会让局势如此被动,不但先生没了性命,连柳大哥也受我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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