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上了地牢的小窗,摇曳了斑驳交错的寸许光亮,充满腐朽气息的牢笼里面此刻死寂一片,这曾经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如今却空荡得让人害怕,并非是民风淳朴到没有作奸犯科之辈,而是那些人现在全都堆在了一处!
腐烂的尸身散发着恶臭一层一层堵在了道口,清理善后的反军们以粗麻遮挡口鼻,若拉扯死去的牲口般拖拽着将尸首扔在了地牢外的空地,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照武氏惯例,入一座城首先要清理的是驻扎军队与郡守府邸,然后便是如这般关押重犯之地,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不怕死的,杀了一了百了,免了后患,至于普通百姓,则如待宰羔羊,想杀便杀,从不手软,由此也令叛军所过之处哀鸿遍野,一片凄凉。
“少爷——”
“啊?少……少爷!”看守牢门的士兵本还歪着身子打着小盹儿,听院门处守军传来的说话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直起身子对着来人喏诺的低下了头去。武飞云阴着眉眼到了跟前,瞅了黝黑的甬道一眼,问道:“他可有任何动静?”
“回少爷,从昨日进去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少爷这是要……进去吗?”见武飞云顿步不前,为首的守军有些拿捏不准。因刚清理了腐尸,甬道里头恶臭难闻,莫说武飞云了,便连这些守军都不愿靠近。
“开了门。”武飞云面露厌恶的皱了皱眉,却没有伸手去接凌峰递来的粗麻,待牢门打开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地上的尸体虽已清理,但血水与随处可见的肉屑却吸引着大量的蝇虫,所过之处脏乱得令人作呕。武飞云快步走过甬道,来到了位于最里端关押莫寒的牢笼之所,莫寒此刻正靠在壁角一动不动,见他来到也不抬眼,只冷笑一声别开了头去。
“呵,莫将军这是在不屑本少爷么。也对,从始至终将军就与我们相国府站在对立的两个彼端,若因成了阶下囚便对本少爷卑躬屈膝的话,倒还让人看不上你了。且将军是什么人,又怎会向我武飞云低头。”武飞云瞥了莫寒一眼,见他依然对自己不理不睬,也不发作,只令人开了牢门,示意了身后那大夫一下,道:“给将军上上药,处理一下伤口。”
那大夫喏诺的躬身入了牢门,蹲在莫寒面前将药箱放下,小心翼翼的道:“请将军让小人看看伤。”莫寒这才眉间一动,侧过了头来。
那掌心伤口因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发红肿胀,幸得是贯穿,没有箭矢断留,所以处理起来反而不是那么麻烦,只是因耽误了治疗的时机,若调理不当,或者医者无能,这手可能便要废去了。莫寒自然是不想领了武飞云这份人情,可是,却也清楚的知道此刻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于是将手掌伸到了大夫的面前,轻声言道:“莫寒谢过。”
那话语清清楚楚的表明了他将救治的恩情归于了大夫,而并非是武飞云,武飞云闻言也不气恼,只低头一笑,来回踱了几步,道:“其实莫将军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今日会走到这般地步究竟是谁的错。晋文帝明知北方形势危急,却按兵不动不施援手,他要的不过就是你的铤而走险,来日无论我武飞云是赢是输,你莫寒都逃不开抗旨不遵,私自调兵之罪,你又何必还如此执着,将自己的忠心献给这样一个连自己的臣子都要利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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