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微风暖阳,南方早已花开满地,北方却还是寒风凛冽,银白的冰川从天边一直蔓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白光,风刮在罕布亚的城墙上,带来了几分沁凉。集市上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几个身着异服的男人此刻正在街道那头询问着什么,被问及的小贩无不惊恐摇头,纷纷表示不知。
“少主,这么问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这里的人真的很怕恶医的名号。咱们是不是……”
“是什么。”被问及的少年扬起眉头,显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在看了问话那人一眼之后,他将身上的裘皮大衣狠狠一扯掼在了地上,跺脚骂道:“往日都说我是极为不孝的,如今爹爹病重,我不远千里来到这极寒之地寻医问药,偏生你们连个地儿都问不出来。恶医南平子不是个好东西,难道我奚昊哥哥也是个见死不救的?”
“终归得问得出个地方才行是不是,主子如今最想在身边的人就是你了,如果——”
“如果什么?他那般有本事将我娘亲气死,难道现在也要撒手剩我一个在这世间孤零零的不成!但凡有名的大夫咱们都找过了,没人医得了,否则我也不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他倒好,大不了两眼一闭就去了,可怜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得在这世上活着,我……我……呜呜呜……”嘴上逞强,恶狠狠的说了一通后终究也没敌过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凉,霖睿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武天寒在旁看得酸楚,将大衣捡起覆在他的肩头轻声安慰了几句,叹了口气,道:“行行行,大不了将这罕布亚翻过来再找一遍,可你确定真的是在这里吗?”
霖睿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道:“无瑕说过,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奚昊哥哥卷入这俗世纷争,累得他跟着南平子去了赫博多北方极寒之地,这罕布亚已是最北,这些人又这么害怕南平子的名号,不是这又还能是哪。”
“唉。”武天寒闻言又是一叹,看了看酒楼里那些方才还看着他们,一回头却又都埋头不语的客人们,不禁摇了摇头。
霖睿说得对,南平子定是在这附近没错了,可这里的人都那么惧怕他,又怎可能轻易将他的行踪透露。这城里已经逗留了两天,却连一丝讯息都没有问到,南平子恶毒成性的传言当真无过。也不知,奚昊公子现在又是不是还安全无碍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少主你等在这里,属下去兑些银子,让人暗地里再去问问,想来他的住所也不会在城里,咱们不过需要人指点一下迷津而已。”
“快去快去,多使些银子,好歹也不让我白来这一趟。”
武天寒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你可好好的等在这里,史磊他们未回,你一个人千万哪儿都不能去。”
“知道知道。”霖睿一连迭声的催促他,看他还不放心,忙安安稳稳的往凳子上一坐,示意他快去。武天寒这才出了门,霖睿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见旁边拿桌人一直在看他,偶尔还窃窃私语几句,遂拿了桌上的一碟花生米向着那几人砸去,嘟囔道:“看什么看,问正事儿你们一个都不说,如今看个什么劲儿!”
赫博多人皆牛高马大,他拿花生米砸人简直就如孩童撒泼一般,那几人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霖睿火气一窜,登时猛地一起身冲了上去。
“哎!”
他话都还未说便被一人将手腕给揪住了,那人看了他的面容之后,嘀嘀咕咕对着对面的两人挤眉说了几句,霖睿虽听懂得不多,可断断续续中还是明白了几分,想来这几人已经注意了他很久,就等着他落单,而今当真是羊入虎口,欲退不能了。
“救命——武天——”
嘴角被狠狠握住,剩下的话便成了呜咽,霖睿看到酒楼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默默溜出去,就知道自己这下是惹了大麻烦了。
这些人根本不是凑巧到这儿来的,他们是已经盯了自己许久了,或许是这蛮子之地的贼匪也说不定。武天寒出去不久,史磊他们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就算是被卖掉了也没人知道。
可怎么办!
他心头转念,手中也没闲着半分。那几人身材高大,他模样清秀身型小巧玲珑,被抡在手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对他的挣扎对方也没上心,岂料他挣脱双手之后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匕首扬手就刺,那一套动作他可谓是轻车熟路,抓着他的那人一时不防居然被他划伤了手臂,吃痛中松了束缚,他也因此得以脱身,头也不回的朝了门外窜去。
"抓住他!"那几人拔腿就追,霖睿虽然不会武功,可灵动性十分过人,街道上人来人往,他左转右钻居然也没被追到,眼见就要拐入大道,后面的贼匪陡生歹意,竟射出暗器直向他而去,霖睿听旁人惊呼,知道事情不妙,正待奋力一搏,就听耳畔有人一笑,紧接着那几人竟哎呦叫着倒在了地上。
一个须发尽白的老汉正站在旁边朝他扬手,他见那人面慈目善,也不及多想就跑了过去,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人身后还跟着一年轻人,模样普通,却透着一股灵气,正一手抓着风车,另一只手拿了一串糖葫芦,塞了满嘴的冲着自己笑。
"这些人是在找你的麻烦吗?"老汉模样显老,声音却透着一股子朗气,问完之后咳了两声,再开口才尽是苍老之意。老汉身后的年轻人忍不住扑哧一笑,对着霖睿招手言道:"你来,这里宽敞,等他们打完了你再回去。"言下之意是那老汉管定了这桩闲事了,而他也毫不担心一般。
霖睿心头称奇,却喜欢那人毫不做作之态,见贼匪一个个从地上爬起,也不知那老汉方才是用什么方法将他们撂倒,起来时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眼泪汪汪,当下更是惊奇不已。
"嘶——"其中一个贼匪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冲着老汉叫嚣道:"死老头,管闲事管到我们头上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报上你的名号,也好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的!"
那老汉听了他的逻辑忍不住又是一笑,想了想,歪着头道:"不如,咱们都报上一报,谁死谁活这会儿还说不定呢。"
"好,那你可站稳了!别一会儿听了趴在地上起不来。"那人揉着腮帮子嘶嘶又吸了一口冷气,才开口说道:"我们是札木营大人的手下,是这罕布亚城中的驻军,有本事你就别跑,一会儿大人饶不了你!"
"原来如此。"老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霖睿,打量了他浑身上下的衣着服饰,这才了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官匪,难怪如此明目张胆,想来是看了他衣着富贵,想借机捞上一把。"
"知道了就赶紧让开!别耽误了爷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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