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脸色瞬间煞白,他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他急切的想要说话,却又被白歌月一把搂住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想要问我们为什么,可是我现在能给你的就只有一条路。欺骗皇室血脉是死罪,但缘由在我,罪不该及你,所以皇上答应我们留你一条活路,只是从今往后我们母子情分已尽,再也无法回头。将来我与侯爷有任何变故都与你无关,你只好自珍重……”话到此刻再难继续,白歌月哭到难以自已,她放开白炎,想要再抬头看他一眼,可是竟做不到,只能踉跄起身,狠狠一拉孟昶龙,咬牙道:“我们走!”
孟昶龙老泪纵横,望着白炎煞白的面孔,看着他茫然失神的眼睛,胸口若被重锤打中,痛到无法言喻。可是他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想说的夫人都已经说完了,他回过身去,拉住了白歌月的手,两人就那般相互搀扶着蹒跚离去了。
白炎怔怔的跪在原地,直到爹娘的身影消失眼底,他才爬起身子,疯了般向门口扑去。
不,这不对!
自己早就知道了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若要论罪也应该由自己担当!娘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母子情分已尽?什么叫有任何变故都与自己无关?
究竟——
究竟怎么了!!
脚步骤然停止。
门口出现的那人背着光,显得十分阴暗。他挡在白炎面前,不声不吭的看着他,站了一会儿,突然起步逼近而来。
白炎往后退了几步,反手一撑桌面,似乎想要寻个支撑住自己的地方,可是,双手竟颤抖得支撑不住!
李宗治的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愉悦,因为他从白炎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呵,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侯爷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名字,所有他曾经拥有引以自傲的东西,从今日开始都将彻底消失掉!
“朕,该叫你什么呢?你所拥有的那个名字,那个本就不该属于你的名字,从今天起,将不会再出现在大晋国的史册里。”
白炎感到胸口很痛,像有一把长锯反反复复在心口拉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终究会有大白的一天,可是,就算自己不是真正的小侯爷,也依然是爹娘的儿子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娘亲与爹爹头也不回的走掉?
白马没有了,无瑕没有了,现在,连爹娘也要失去了吗……
曾经挺拔的身姿终被压得不再笔直,泛青的十指抠入掌心,泪水肆意,难挡心伤。
白炎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向李宗治,只轻轻问道:“无瑕是你带走的吗?”
“不是。”李宗治答得笃定。
白炎点了点头,又道:“跟我一同被带回的那人,他只是一个百姓,是皇上你的子民,草民希望,皇上能放了他。”
李宗治默然望了他片刻,双唇一动,道:“准了。”顿了顿,又道:“押解的侍卫已经等在门外,你可还有话说。”
“佰茶还在成乐,皇上若还念及兄妹之情,请护她们一家周全。”白炎说完抬步离去,擦肩之时,身姿一挺,竟比李宗治还高出了几分。李宗治回过头,看着他那渐渐远去最终消失的背影,突然间没有了胜利的喜悦!
晋历二十四年春,晋文帝发文昭告天下,威武侯府小侯爷,大晋二品卫将军孟白炎平定白马反贼之时不幸遇刺重伤身亡,文帝悲痛,追封谥号睿王公。同年四月,有章奏成乐反贼作乱,文帝派兵入驻成乐,肃清威武侯旧部,所有牵连的带籍士兵一律刺配发往边疆。当月,晋韩两国边境冲突,战火蔓延,方大定的天下再次掀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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