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成兰自己弄了些菜,自己在办公室过的年。公司的人放假早就走光了,成兰也乐得自在,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原本是和家里约好要回家过年的,但是张春芬二十八这天打发米米来告诉说是姑姑们要来家里过大年三十,顺便给给祖宗上香,喊成兰初三再回家去,免得给姑姑们理由吵闹。
给了成米米一千的压岁钱,又给了米米个信封喊交给父母,才开车把米米送到巷口,看着成米米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才开车走了。
剩下成兰孤家寡人一个,过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凄凉的。
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大概人情冷暖就是如此这般罢?!没有想过害人,也没有害过人,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田地?!或者这就是旁人说的倒霉催的,走一方塌一方,倒炉子垮烟囱一类的人?!
想着想着成兰就笑了,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然后他把钢丝床铺好,打开被子盖上,躺上床去睡觉去了。
他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小小的自己从一个医院的病床上被人抱起来,然后包裹好被交给一个女人抱起看了好久,再然后被另外一个接过陪着女人的一个男人递过的好大一个信封的老大妈抱着出了医院,最后被扔在意条河边的一个大垃圾堆里。这几个人的脸都是看不清楚的,他努力想去看,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看清。那些人和一路上经过的人的脸,都是恍恍惚惚模模糊糊的。
在垃圾堆里呆了好久,臭味刺激得想睡觉的他怎么也睡不着。有悉悉索索的老鼠爬过的声音,还有这些啮齿动物啃咬东西的声音。一直路过的老鼠咬着他的襁褓拖拽了一阵,让他的眼睛能透过包裹的缝隙看到外面。仰躺着的他依稀看的见黑漆漆的天空居然有星宿在发光,很微弱很暗淡,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然后就看不见了,漆黑的一片。然后那只过路的老鼠看着他的脸,他也看着那双发着荧光的黄豆大的老鼠的眼睛很近很近的,然后他闻到了腥臭的味道。
他想哭,想喊叫,但是肿胀的喉咙很痛很痛,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了有脚步声,老鼠一下就悉悉索索地跑了。那脚步声很凌乱的样子,渐渐地靠近了,然后有东西倒地的噗通一声,就在身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哭出声了,但是疼痛让他很快哭不出声来了。
有人把他抱起,然后打打火机的声音,一阵火苗晃了一下就熄灭了。他却在一瞬间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跟成大贵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些。那张脸上有惊讶,诧异,还有怜惜和一点点的愤怒。,他闻到了很大一股酒味,想扭头却做不到,很快火苗熄灭,这张脸一闪而过。
他感觉的到自己被人抱起走动起来,那个人的脚步踉跄,很不稳当,磕磕碰碰地走着。嘟嘟囔囔着,埋怨着,抱着他的人始终把他护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开门声,关门声,有女人喝问的声音,男人口齿不清的分辨声,恍惚间盖着他的头部的包裹被打开,被光亮刺激得眯缝着的眼睛看清了一个女人的脸,这是他无比熟悉的那张脸,是母亲张春芬那张让他亲切万分的脸,他努力地笑着,伸出刚被解放的双手去拥抱。他喊了一声妈,却只发出啊的一声,把手使劲朝前伸出想去触碰下母亲。
猛地一使劲,成兰惊醒了,他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一阵阵的虚弱感让他明白自己感冒了。
想起梦里的一切,这不就是母亲跟自己说过的场景吗?!除了医院的那段,那个男人和女人,老婆婆,是自己的亲人吗?!怎么会梦到呢?!母亲并没有说过这些啊!
成兰很愤怒也很后怕,他不晓得没有成大贵的脚步声,老鼠会不会吃自己的肉!
再想起孤零零的自己待在办公室里等着过年,成兰黯然地想到,也许让老鼠咬死在垃圾堆里会是个好些的结果吧,起码不再有那么多的事情和人让他痛苦了,早就解脱了一切。
活着,真累,或者,解脱自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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