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是精心准备过的,她花了半学期叠的千纸鹤,整整一千只。听说叠一千只千纸鹤许愿的话,愿望就会灵验。
或许礼物准备得确实合他的心意,又或许那天他心情很好,总之千年扑克脸破天荒地朝她笑了。
半晌她都没从那晃眼的笑容里缓过神,霍启森是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最容易撩动她的那颗小心脏。
直到他捧着那罐子千纸鹤骑着自行车离开,她才猛地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校?
她脑子有点懵。
校以囊括各地尖子而闻名,每年的高考状元都诞生在那里,霍启森不例外地成为了浩浩汤汤大军队伍的其中一员。
胡一一虽然资质并不差,但自知离校要求相距甚远。以至于当年他考上校,她还曾偷偷查过隔壁女校的录取分数线,就为了能够离他近一点儿。
霍启森这是什么意思呢?
良久她回过味来。
麻蛋,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此后她乱七八糟的朋友都断了,连标新立异的着装也有了收敛,一头就扎进了枯燥乏味的习题里。
霍启森太优秀了,她发誓一定要努力让自己成为能与之并肩的女生。
你赢,我可以陪你君临天下。
你输,我可以陪你东山再起。
中考过后,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以至于校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她手上的时候,为了将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他,她竟然不顾酷暑踩着脚踏车直奔他的学校。
脑海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告诉她自己,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她马上就能成为他心中的那个人了。
脚踏车放在了门卫室,问好了班级地址后她便飞快地奔了上去。高二(36)班是一堂自习课,教室里的除了嘎吱嘎吱响的电风扇的声音,余下的便是唰唰地翻书写字声。
霍启森安静地坐在讲台上,左手支着额头右手不停地演算着什么,似乎遇着了难解的习题。
哪怕是他皱眉的模样,也帅到了极致,她轻轻“嘿”了一声,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十五岁的女孩梳直了一头夸张的狮子头,回归自然的发色也将她的肤色映衬得异常白皙,看着模样清纯秀丽的胡一一,霍启森也有那么一晃的失神。
她朝他招了招手,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许是她的眼神里的炽热太过直白,底下的男生按捺不住地吹了几个口哨,紧接着便是男生们会意的哄笑。
那样的声音她听得多了,压根就不在意。然而霍启森的脸色并不好,轻咳了两声,那几个胆大的男生便刻意压低了头,余光依旧定格在教室门口。
从小到大他都是那副面孔,老气横秋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她见识不止百万千万次了,一点都不心慌害怕。以至于他沉着脸走近她时,她依旧瞪着那双晶亮的眼眸回视他,“我考上了!”
她像献宝似地将通知书递到他跟前。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夸我!夸我!快夸我!
现实往往却是最残酷的。
她永远忘不了那双厌恶至极的眼眸,即使那会她整天缠在他身后,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喜欢他的时候,他都不曾将厌恶表达得如此露骨、直白。
通知书啪的一声被甩在了地上,开始还有点嘈杂的教室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明明一切都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或许是她来找他太过唐突了?她的心微微一沉,立马伸手笑眯眯想要拉拉他的手,以前只要她低头示好,他再无奈也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太难看。
胡一一曾自以为那是她独一无二的特权,因为霍启森对别的女孩更凶残。
这一次,她却错了。
“那又怎么样?”
他说得轻飘飘的,连嘴角都带着不屑。
那时胡一一也想问自己究竟想怎么样,生日那天他明明说了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莫名觉得胸腔里的某一处酸酸的涩涩的,有点痛。
她蹲下/身捡起那份通知书,小手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解释,“没什么,就是收到这个好消息想第一个告诉你!”
霍启森当时的表情是什么呢?
嘴角微翘,是大写的嘲讽。
“考上了代表什么?你永远都是养猪大户的女儿,什么都没改变。”
心间某个支点顷刻崩塌,她脸色惨白地站在那儿。
下一秒便疯狂地跑了起来。
什么都没改变。
没改变。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