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时笛笑了笑,站在那里看着她,“千初说,姐姐肯接受他归还的财产,即使不是原谅他,也是愿意让他心里好受些。姐,你一直都是善良的。”
善良。
这两个字太沉重了,她担不起。
“我没你说得那么好,那些财产是席家的,他肯归还,我没理由不要。”
时小念冷淡地说道,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脸去,不去看时笛欣喜得发亮的眼睛。
“姐,都到这里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时笛说道。
“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时小念说道,事实上,她已经不知道该和慕千初聊什么,是聊她父母的死亡,还是聊他失明的眼睛。
“不用聊,他不知道我今天带他出来是让你见见。”时笛站在一旁说道。
时小念不解地看向时笛,“我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慕千初不知道她到了这家咖啡馆?
时笛垂下头,目光黯了黯,“姐,其实他现在更不想让你见到他是什么样子,他觉得他已经没有一点资格站在你面前。”
“……”
时小念沉默地垂眸。
“但我知道,千初这四年里都在想你,所以我想请你见见他,一眼也好。”时笛看着她道,“好不好,姐,你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够了。”
“有意义么?”
时小念反问,她和他们之间牵扯了太多。
“有。”时笛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我来说有,我帮助了千初,不是吗?我很想帮他,姐。”
时小念看着时笛,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来,姐,你跟我过来。”
时笛见时小念没有强烈拒绝,拉着她往里走去。
时小念低眸看向时笛的脚,当年那一枪让时笛到现在走路都不利索,有轻微的一瘸一拐。
一进入咖啡馆,时小念就被时笛一路拉着往里,走到一个包厢门口。
时笛冲她示意了一眼,然后就走进包厢,将门开在那里。
时小念站在原地,眸眼微垂,几秒后,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点点往前走去,脚步无声,她抬起眼望去。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的重逢。
干净整洁的包厢里,慕千初坐在桌旁的单人沙发上,衣着打理得很好,没有一点灰尘,他坐在那里,一双狭长的眼睛半阖,轮廓阴柔,鼻梁挺直,嘴唇抿着,一只手慢慢摸到桌上的咖啡杯,手在空气里晃了几下,抓住杯柄,差点将杯子甩下去。
“……”
时小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捂住了嘴唇,眼圈绯红。
他又失明了。
她想起他年少的时候,他总是郁郁寡欢,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可以半天都不动。
“我来,千初。”时笛冲过去,将咖啡杯递给他,放进他的手里。
慕千初坐在那里,脸上一片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落寞,修长的手指捧住咖啡杯,低声问道,“你去哪了?现在外面很乱,别到处跑。”
“咖啡馆这边还是安全的,警局就在隔壁呢。”时笛在他身旁坐下来,歪着头看向他,“谢谢你关心我,千初。”
慕千初喝了一口咖啡,这个动作都被演绎得小心翼翼,他捧着杯子慢慢抬起来,一直到自己的唇边。
“我说过,你离开我能过得更好。”喝完一口咖啡,慕千初压低声音道,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也一样透着一股落寞。
时笛坐在他身旁,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时小念,苦涩地笑了一声,“我不想离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让我做你的朋友也好,女佣也好,我都愿意的。”
“……”
时小念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个,仿佛看着他们的四年。
“你知道吗,这四年其实我活得特别充实,特别满足。”时笛话是对慕千初说的,眼睛却望着时小念的方向,“以前我总是嫉妒姐姐,总是想着占有,所有只要能占有你,我不在乎使些手段。”
“……”
慕千初沉默地坐着,没有搭话。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还真挺讨厌的,差点害得你重病缠身。”时笛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但她还是笑着,“我现在能陪着你,像以前姐姐一样照顾着你,我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慕千初依然默不作声。
就像时小念一样,给不出的答案永远不知道该怎么给,给,怕伤害;不给,也怕伤害。
爱得深的那个人总是注定被伤。
时小念安静地望着他们,慕千初也瘦了,她还记得四年前,慕千初要什么有什么,那么意气风发。
其实拿着席家的财产和势力,他并不好受吧。
当年的那一场局完全为她而设,却让他们都输得一败涂地。
“对了。”时笛语气故作轻松地道,“姐姐已经来这边办手续了,好像就在附近的一个律师事务所,要去看看吗?万一有手续要你本人出面呢?”
“那律师会联系我。”
慕千初握着咖啡杯,将杯子小心翼翼摸索着放回桌子上。
“你不想见姐姐吗?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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