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这几天一直都没睡好觉,几万战兵和大部分后勤部队的转移,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而且除了这支队伍外,苏北的复汉军和后勤部队,江阴、镇江、南京一线的部队、后勤,也都要陆续的后撤,这中间还要防备着海州和松江的清军扑杀上来,后卫部队的留守也需要缜密布置,一切一切的事情就要把陈鸣湮没。
参谋机构,陈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需要一个参谋机构。不管它是不是成熟,只要搭起框架,立下制度,再多的事情涌过来,一层层的分解,最后也能减轻他很多很多的事情。
远征军的军政干部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队伍扩充的太快,很多基层的排长、队官都是靠着拼杀一步步走上来的,这种人做实事可以,却不适合进入参谋机构,最适合搭建参谋部的人员是随军学校的成员,是鲁山干部学校毕业的那些人。可惜前者人太少,后者人太远。这次杀回湖广,陈鸣是把这件事记在心头了。
复汉军大规模的调动,一块被汇集到陈鸣手中的还有各地法院的情况。大军在江南的行政管辖始终是军管,除了南京、扬州等有限几座城市,其他的地方都是军管会。严格控制粮食、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严厉打击投机倒把行为。这种情况下相对独立的设立法院机构的措施就很少遭人抨击了。因为对比法院里一杆刑名师爷或是讼棍出身的法官而言,江南的百姓更怕更没信心对着一群大头兵打官司,前者好歹是专业人士是不是,而且在法院告状也不需要下跪。
复汉军的县一级法院、州府一级法院,还有位居州府之上的江南最高法院,都很自然的被江南百姓所接受了。而且一同被江南百姓接受的还有法院的概念,和各级法院的规格、义务。这东西事实上都十分的好理解,中国历朝历代也有类似的规矩,只要置换一下,很容易理解。
复汉军的规矩只不过是把‘伸冤上诉’的过程做了一个明了的规范,老百姓不至于在县衙输了官司就直接跑到京城敲登闻鼓了。要一级一级的上告,如是而已。而且复汉军官司审理过程中公开的引入讼棍,还改了名叫做律师。这一措施对于告状的和被告人都有一定的好处。
在江南民间,复汉军下属的江南最高法院被戏称为八府巡按,江南百姓虽然这几个月里一起官司打到最高法院的案件也没有,却不妨碍他们对复汉军的这一做法产生好感。
陈鸣还听说,那各地县一级的法院,每到公开审判的时候,都有大批的百姓涌入旁听。被告方律师和原告律师在法庭上‘引经论典’的口枪舌剑,落在众多百姓眼中就像是在瞧热闹看大戏一样。第一次听到这样汇报的时候,陈鸣还好气又好笑的道了一声:“愚民。”可现在看,这未尝也不是深入人心的一个过程。
可惜啊,大军这就要走人了。而且今年里也很难再重新打回江南,留下的这点印象等到复汉军再度杀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二月十六日的清晨,九江还没有飞鸽传信回来,复汉军的大部队已经从下关码头出发了。
今年以来这是第三支从南京启程向西的队伍了,却也是最最令人惊奇的一支队伍。
说好的北伐呢?这上千艘大小船只浩浩荡荡的沿江而上,这还有鬼的北伐啊。复汉军是西征,是西征,不是北伐!
当连连炮响声中,岸上的无数瞧热闹的百姓看到的船队不是渡江北上,而是往西的时候,那一瞬间里生出的嘘声都要压过了大炮。
多少人在这一刻目瞪口呆,就连很多的复汉军士兵,在发觉船只是向西而不是向北渡江的时候都愣住了。当一艘艘小舢板载着手拿着喇叭筒的复汉军士兵沿船队吆喝:打回湖广,打回老家的时候,多少出身豫鄂的复汉军老兵泪水横流,刹那间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同样的,很多出身苏北和江南的士兵也瞬间泪水鼻涕一把流了下……
“快,以最快速度送到海州!”
南京城中某个不大的院子内,一个面色狰狞的年轻人正向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普通中年汉子大吼着道,中年人结果封好的密信,转身离开了庭院。慢慢的,年轻人扭曲的都要变形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看现在的面相还是很文雅的,穿着一身米黄长袍,仿佛一个斯文秀才。
年轻人挺直着腰背走回房间,直直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一块冰冷的木塑。
西征,西征,贼子不是过江向北,而是往西去了……
青年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这种大方略的彻底失查对满清的影响是难以预计的。一种恶劣到极致的扭曲感都要把他的心脏给揉成肉糜。
西,西……
复汉军大部队往西去,虽然不知道陈鸣是不是要把江南彻底丢掉,可安庆也好,九江也好,骤然多出了几万复汉军大部队,对于安徽、江西的清军都是灭顶之灾。
这人现下也不知道九江的复汉军已经水陆并进向着湖北杀进去了。
几万大军的开拔,还有那么多的后续部队,还有小两万人的随行军属,前前后后动用的大小船只超过两千艘,这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干净的。
但如此声势,如此让人碎了一地眼球的现实,如同一阵风儿样传遍了整个江南江北。特别是当人们看到调往淮安集结的复汉军后勤部队,把集中到那里的五六百艘漕船一个个都装的满满的向扬州涌来,看到盐城等地的复汉军跟烧着了尾巴的老鼠,哧溜哧溜的往长江边上跑,尤其是海州的清军越过黄河,杀奔淮安的消息传来,所有人恍如演过了一场大戏,一场名叫‘北伐’的大戏,现在大戏终于落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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