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多赫图罗夫在塔拉镇根本没有入睡,他一直在关注着激战的前线,还一直在紧张关心着后方的消息。
图林斯克已经就这样了,不管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人,都把自己的所有实力摆在了这盘棋局上,但是他们仅仅是开胃小菜,彼此的主力还都隐匿在这处战场的后方。
多赫图罗夫现在很怕突然收到消息,他和后方的亚历山大陛下失去了联系,他们中间多出了一支中国人的阻击部队,那样的话多赫图罗夫就需要转攻为守了。
虽然离开了图林斯克这条大路,俄军的确能够绕行,而继续向着阿斯特拉罕进军。但是那些乡间小路和没有人照料的田野原野上,此时更加泥泞难行。
再泥泞不堪的大路也比乡间小道要强,这是每一个俄国人都知道的事情。俄罗斯可没有中国那么富有,不仅在本土修通了多条东西纵横南北交错绵延万里的宽阔国道,将城市与城市之间彻底沟通,连乡间都修起了坚实的夯土路面。
听说,就是雨量最多的中国本土南方,在夏季雨水最多的时候,乡间小道上也能轻快的跑起重型马车。而不像俄罗斯,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都没有一条公路能抵挡的住春天化冻时期的侵蚀。
可这些并不是多赫图罗夫能掉以轻心的理由。
中国人大规模的驱赶了这里的俄罗斯人,现在多赫图罗夫对于中国主力部队的动向是半点也不了解。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从更加泥泞难行的伏尔加河右岸或图林斯克西南方的乡间,穿插到自己的后头呢?
多赫图罗夫焦急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如果顺利,黎明五点的时候他就能收到巴格拉季昂上将的消息了,这也是俄军前后沟通顺畅的证据。
多赫图罗夫一遍遍的在指挥部兜着圈子,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所有的命令都已发出去了,三分之一的士兵作为警备,可是当战斗打响后他心里已经镇定不下。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有时则在铺着地图的桌前坐下来。他的大脑在快速的转动着,在尽可能的推测着中国人可能采取的行动。
司令部、村庄、俄军一座座巨大的兵营,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傍晚的时候,多赫图罗夫曾派副官们去视察部队,检查军队进入阵地情况。篝火旁,士兵们在悄声交谈,或者是在吃着东西。许多同乡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让幸存者向亲人转达自己的遗言。一些沾亲带故的士兵聚在一起,悄悄地话别。许多士兵在擦拭武器,或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春天深沉的夜空。
然后战斗打响了。
多赫图罗夫非常希望这一夜里俄军能有所突破,这让他们才好去叩开阿斯特拉罕的大门!
上百门俄军大炮开始袭击图林斯克阵地,国防军炮兵当即进行还击。
炮声惊动了潘昶,他从容地走出房间,跨上他那匹个头不高的枣红马,向中央主阵地的指挥所走去。他站在一座瞭望塔上,向对面方向望去,沿着图林斯克上方的大道,打着火把的俄军星星点点,就像一条条大小不一的火蛇在蜿蜒游动。
漆黑的夜幕下,枪炮火光闪动。激烈的枪炮声不断战场上传来。两军交锋正炙。
两个小时后,俄军开始攻上了阵地,不仅仅是主阵地,左右翼阵地也都出现了白刃战。
到了凌晨四点半,潘昶接到了左翼最新的战报,他心里就有了初步判定——三丘阵地怕是要失守了。
果然,俩小时后,一个团的俄军借晨雾的掩护,悄悄地接近了三丘阵地的南侧,并且突然发起攻击。守卫在那里的国防军顽强抵抗。但俄军在从南面向左翼防线发起进攻的同时,多赫图罗夫还派出了另一支队伍在正面向三丘阵地发起进攻。
三丘阵地那里可不是主阵地,它只是左翼真正的二线阵地的一个前沿据点,潘昶在那里只放了一个加强营守卫。因为那里受到俄军的两面夹击,国防军虽然奋力反击,八百官兵阵亡了一半,却仍未能顶住俄军的进攻,只得向下一道防线撤退。
晨雾是俄军最后的掩护了,多赫图罗夫在黎明到来后接到了巴格拉季昂的消息,然后他又向周边撒出了大把的侦察兵——甚至派出军队过到了伏尔加河对岸侦查,在确保周边二十里范围内的确没有中国人的另一只大部队后,多赫图罗夫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图林斯克战场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晨雾是俄军最后的掩护,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白雾散去,金黄色的太阳升上天空,俄军再要进攻,付出的代价可就惨烈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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