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次潘昶的进攻也不是要等到落日后才发起,而是已经发起。就在早上的十点钟!
陈汉是从015阵地上撤退了,但这并不意味着陈汉防御的阿斯特拉罕的外沿阵地就全丢失了。不管是现在的陈汉,还是之前的俄国人,阿斯特拉罕的防御都是一个宽幅纵深很大的空间,只是西面的阵地就足以装得下两个图林斯克战场绰绰有余。
这里可是两边二三十万大军角力的所在,可不是图林斯克这种五万人的小战场。
陈威并不知道,就在俄军大兵猛攻阿斯特拉罕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俄国人已经将伏尔加河道一点点的疏通开了,俄罗斯里海舰队的战船已经行至图林斯克,战船的威力正迅速改善着伏尔加水运的安全。中方派去的骑兵部队,还有侦察兵,固然可以继续搞破坏,比如放冷枪放水雷埋地雷什么的,可这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俄军对伏尔加河的利用已经走上了轨道。
俄国人的里海海军战船都有可能在不久后的某天出现在伏尔加河口,而陈汉的运输补给虽然也能通过海运,从里海东岸直穿到阿斯特拉罕,节省了大大的精力。但中国的军需物资被运抵到里海的西岸,这本身就是一个耗费巨大的事情。
两军的形式比起图林斯克之战时,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了。
阿斯特拉罕战场上因为潘昶的反击而拉开了一场白日大战。
时近晌午,远远望去,战场上烟尘蔽日。大批的士兵在战场上蠕动,时而能看到细线一般的纵队,不久又变成满天星一样的散兵;然后,阵脚变得大乱,人们一窝蜂似地往回逃窜,死伤者一个个扑倒在地上,失去主人的战马在狂奔;再过一会儿,又有新的纵队、方阵向前移动,人流如潮,一涨一落,往复不已。被击溃的团队在向后退却,新的团队又补充上来,投入白刃战,然后又被击溃,接着又是一场激烈的炮战。
这场战斗好像在无休止地进行着,重复着,谁也不知道何时能结束。
因为两边都有一个坚实的大后方作为依靠,这样的厮杀,不惜把大量军队暴露在霰弹和火箭弹的覆盖射程下的冲杀,那是很难彻底的击败某一方的。因为他们在军势后颓的时候,还有一个坚固的‘堡垒’可以依靠。而且两边的指挥官手中都握着大量的预备队!
这跟拿破仑那样的野外对战是很不一样的。
大炮的轰鸣声传到方圆数十里开外,连空气都在炮声中颤动。巨大的回声在二十公里宽的伏尔加入海口上荡漾。无数无家可归的俄国平民坐立不安地倾听着远方传来的炮声,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将决定着俄国的命运,也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中国人要是赢下了这场战斗,伏尔加河这条母亲河的下游就不输于俄罗斯了。他们的家园,他们的田地也再也拿不回来了。
亚历山大一世这时正坐在远离阿斯特拉罕二三十里处的指挥所里,默默无言,闷闷不乐。他很少过问战斗进行的情况,他的随从们都不知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在指挥所的东方,巴格拉季昂这个时候也坐在自己的指挥所里,如果不是他在抖着手里的马鞭,如果不是他不时地用马鞭在地图上比画着什么,他周围的人还以为他睡着了。
巴格拉季昂身体很消瘦,跟肥胖的库图佐夫完全是两个极端。后者的衣服估计能装得下两个巴格拉季昂。
以俄军少壮派代表而名扬欧洲的巴格拉季昂实际上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已经四十八岁了。巴格拉季昂唯一还如年轻人一样‘年轻’的就是他的斗志。
所以他的两鬓已经生出了斑斑白发,戴着一顶扁平的军帽。他沉稳地坐在大方凳上,镇定自若,默默无言,但仍显得很有气势。
此时此刻正两军的统帅之间的较量,一场激烈的较量。
只要看看战场上的情形,再想想这场交战的意义和整个战争的历史,就会明白,陈威和巴格拉季昂表面上的冷漠正是为了掩饰着他们内心的紧张。
战场上的两支军队势均力敌,彼此的指挥官也谈不上什么天才的指挥,英明的决断,他们唯一要的是保证自己范下最少的错误。
谁犯的错误最少,谁就能赢得先机。抓住对方的错误,给对方以出其不意的打击,谁的力量就会显得大一些,就更有可能夺取胜利。
他们都知道,即使在015阵地上投入再多的兵力,自己也不会立刻得到胜利。
而一旦在某些要害地方多抽动了一点兵力实施机动,那就有可能会使自己受到削弱,其结果不是在机动成功之前就被击败,就是由于机动失败招致无可挽回的灾难。
所以这场战斗,很关键很关键。这就仿佛是一个节点,谁赢得了胜利,谁就掌握了节点;谁掌握住了战争的节点,谁就有更大可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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