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群中也忽地聒噪了起来,一个个老少不同的嗓音,此起彼伏地喊着:“我也瞧见了!官兵欺负小叫花子!”
兰芽也吃了一惊。莫说民不敢惹兵,抢银子原本是她胡诌的,竟然真的有人敢替她吆喝?
她诧异回眸,却只见人群寂寂,竟看不清是谁在帮她。
虽只有一两声,却已是足够,那官兵便涨得满脸地红,抬手就想打兰芽。
可是碍着这么多人围观,那官兵岂敢动手。遥遥望见远处有个跨刀的锦衣男子朝这边望来,那官兵也不想惹事,急忙甩脱了兰芽。
兰芽趁机向杈子口内一滚,趁着那官兵要集中精神应对锦衣郎,她便拔腿就跑!
兰芽纵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奔到府门口,按着记忆里的模样抬眼望去——却哪里还有府门,哪里还有家宅,只有一地焦土!
心便像被猛然抽走椽檩的房屋,轰然崩塌而下。
膝头一软,她扑通便跪倒在地。
哪里去寻找有可能存生的家人?哪里去找爹娘的遗骸?哪里,哪里去追寻过去一十三年里,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那些记忆?!
墙内秋千,墙外声声语……墙已不在,笑语何存,秋千影又何处寻!
她想哭,喉头却干哑地只发出沙哑的嚎叫,仿佛夜色里独自飞过的孤枭。
她只能用手扒着自己的心口,用指甲去挖皮和肉。只有那生生的疼,才能让她将心里的痛转移出来;只有那样想要皮开肉绽的疼,才能让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依旧还活着……
可是她纵然是男装,可是她的样子太过骇人,还是惹来了守候在周遭的锦衣郎的注目——街口周围只是普通官兵,由一二锦衣郎为首;可是岳家焦土周围,却每一个都是身穿金黄飞鱼服的锦衣郎!
其中有一个,便抬步朝兰芽无声疾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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