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外朝赏罚功过,内廷太后也将众嫔妃、女官叫到了清宁宫来。
太后升座正殿,凤威凛然。
兰芽因亲送凉芳进宫,便随着昭德宫一众宫人一同前来聆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昭德宫一行人来得最晚。待得听说各宫主位,以及六局一司的女官们都已到齐了之后,贵妃这才带着宫人出昭德宫,上轿。
贵妃杏黄凤轿直入清宁门。
尚仪局主官左尚仪郭珍见状蹙眉,急忙上前提点:“此为太后寝宫,纵皇上皇后亦不可乘轿直入清宁门。请贵妃娘娘于此处下轿,步入清宁宫。窠”
梅影便笑了:“郭尚仪,你提点得好。娘娘向来不记得你们这些女官谁是谁,这下娘娘倒必定记住郭尚仪了。”
郭珍心下也是一颤。她明白,这是昭德宫的警告。若她今日敢拦着,日后必难自保。
郭珍深吸口气,朝凤轿跪倒:“禀贵妃娘娘,此为下官职司所在,还望贵妃娘娘体谅。”
贵妃没说话,连轿帘都未曾挑开。
梅影便代为回答:“职司所在?体谅?郭尚仪,既然你身在尚仪之位却这样为难,不如咱们娘娘体谅尚仪,索性免了尚仪的职司,也好让尚仪不再为难了。尚仪说,可好?”
从十三岁入宫为宫女,一步一步熬到左尚仪之位,这一路郭珍竟走了长长的二十年。如今她如何能坐视官职被免?
可是此时身在清宁宫,尚仪局又是掌内宫礼仪之事。当着太后和一众嫔妃的面,职司所在,如何能躲得过?
郭珍只好硬着头皮道:“下官事后,定赴昭德宫,亲向娘娘请罪。可是此时此地,还是请娘娘落轿才是。”
昭德宫人全都怒目而向,气氛一时僵住。
兰芽想了想,便从后面疾步走到贵妃轿边,低声道:“娘娘,请容奴婢多嘴一句。”
贵妃听见了,便吩咐柳姿带兰芽到轿窗边儿上来。
贵妃慵懒道:“你又有何话说?”
兰芽道:“娘娘今日原本志不在一个小小尚仪。若此时娘娘继续跟一个尚仪过不去,没的反倒折损了娘娘的身份。”
贵妃今天实则是来跟太后叫板的,又何必跟个尚仪喋喋不休?况且这尚仪今日既然这么大胆子来拦,如何不是太后暗中的授意?
太后聪明,懂得避重就轻,用个尚仪来杀贵妃的威风。贵妃若当真继续纠缠下去,得意的只是太后。
贵妃闻言便也微微一震,撩开窗帘盯了兰芽一眼:“说的不错。梅影、柳姿,你们两个当真糊涂了!”
梅影和柳姿急忙请罪。
梅影的目光冷冷从兰芽面上划过。
兰芽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偏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贵妃下了轿,由梅影和柳姿步入清宁宫正殿慈云殿时,各宫主位,并六局一司的一众女官都已到了。
各宫主位,并六局一司的正位女官在慈云殿左右设座。其余嫔妃与女官皆在院中立聆。
贵妃并不行礼,反倒朗声而笑:“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大家竟然来得这样齐整。是不是皇上好容易出了回宫,现下后宫无主,大家伙儿便都按捺不住了,齐齐出来称霸王?”
尚宫局左尚宫面上微微变色,上前行礼道:“贵妃娘娘谬言。皇上纵然不在后宫,后宫却还有太后和皇后做主。贵妃娘娘岂能说后宫无主?”
尚宫局本掌导引中宫之事,于是情分上与皇后更亲近。这便站出来替皇后说话了。
贵妃咯咯一乐:“你家主子还未敢站出来指责本宫,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尚宫与本宫说话!眼下这不是猴子称霸王,又是什么?”
贵妃说着话,眼睛却是直盯着一脸苍白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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