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闻言一瞪眼:“大人彼时还是个小孩儿,原来就有心爱的人儿了?”
心里蓦地就酸了啊。
“哦,我想起来了,大人可不就是有个心上的人儿么?——吉祥啊!”
他只能苦笑,垂眸望她。
她嘟嘴:“就知道……哼。”
虽则心下有小小酸涩,却也好像不是那么的——吃醋了呢。因为知道他现在全心全意都是为她,不管他曾经是想放那流萤飞火给谁看,可是今夜也只是放给她看了呢踝。
每个人都有经历,都有过去。旧日之日不可追,过去的便都叫它过去吧。
更何况,她自己小时候也曾跟那个小书童四处去“鬼混”呀。她也同样不敢将小时候跟书童一起四处淘弄秘戏图,然后两人头顶着头一起参详的事儿说给他听的不是?
她自己终于安慰好了自己,却蓦然听他宛若轻轻一叹:
“如果我说,那个人儿是你呢?”
他的声音里宛若满溢着叹息,那叹息声却又被吹散在风里。
她迟疑地回头望他,便伸拳砸了他一下:“不许跟我撒谎!我都说了我不吃醋,是吉祥就是好了,怎么又胡诌是我?那时候你我才几岁,我怎么可能认得你,又怎么了可能被你记在心上了?”
他便又轻轻叹息了一声,专心驱策马匹,没再说话。
兰芽心下不由得迷惘。
他这是怎么了?
策马狂奔,只为三天后的木兰山之约。途中的情形比预计的要好,竟然没有什么追兵。
这样情形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兰芽便双手合十,低低祝祷:“菩萨,请保佑满都海和肚里的孩子吧。事非得已,我和大人却犯下此大过。”
司夜染却拢住她的手:“战场上,菩萨不来。战场上的法则永远是:就算你不想伤她,她却也要杀你。若有灾厄,也都由我来扛,与你无关。”
最后一段路,兰芽的心便又悄然提起。
因为大人就要正式见到兄长了……到时候不知道,兄长对他又该是何样的态度。
曾经在南京守备府里,那时的兄长对大人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取了大人性命;那么这一次呢,会不会见面就又打起来了?
虽说大人之前已经到了大营,也许已经跟兄长撞过面了,可是毕竟那时候情势紧急。兄长就算有气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爆发出来……可是这回,就不一定了。
他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看身前那个佝偻下去的小小身子,便轻叹一声:“又在担心什么?”
兰芽摇头,不肯说,也怕给他添了忧思。
他便轻哼一声:“我知道,是岳兄的事。”
岳兄?大人叫哥哥为岳兄?
虽说还不是“舅哥”,可是却也有“兄”了啊。更何况“岳”这个姓氏那么独特呢,爹爹可以被称为“岳父”,于是这“岳兄”就也自然有了那种味道呢……
兰芽自己一片胡思乱想,神色一时欢喜,一时忧虑。
司夜染轻叹一声拢紧她小小身子:“你放心就是。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了他。我会设法尽量与他解开心结。就算暂时解不开,也终究来日方长,你信我,我终有一天能办到。”
她便终于点头轻笑:“好,我信你。”
这天下,她不信他,又能信谁?
她自己也曾经是顽固的小豌豆啊,不是同样也有机会被他感化了?兄长纵然无法释怀,但是好在前有冉竹,后有雪姬,相信兄长也会因为这一层关系而渐渐敞开心扉吧
木兰山。
正是威宁海与大宁边关居中的位置,已是靠近兀良哈三卫。因此司夜染定于此处会和,清点人员,然后再顺利南返。
木兰山所临近的兀良哈三卫,曾经与鞑靼、瓦剌并立,为草原三大部落之一。兀良哈三卫本身为草原人,却因为曾经帮助过明成祖朱棣南下夺取皇位,所以被朱棣感恩赐封,割让大片土地。于是兀良哈三卫此时的位置,乃是大明与北元之间的缓冲地带。
只要兀良哈三卫谨记自己是接受大明朝廷册封的官员,便不会拦阻使团,那他们到了木兰山便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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