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先时是被打懵了,便没避开。不过他也只容对方那几鞭子,一旦回神,便一把扯住了鞭子,脚下一个扫堂腿,直奔对方脚踝去。
那胡服少年的劲头都在鞭子上,完全没护住下盘,被虎子一脚扫上,“哎哟”一声痛呼,噗通便跌坐在地犬。
鞭子被虎子夺到手里,虎子便踏步上前一脚踩在那少年心口,举鞭子就要抽回来!
双喜吓傻了,连忙上前抱住虎子的手臂:“爷,抽不得呀爷。这是女真使者,朝廷贵客!”
虎子便一眯眼,手中的鞭子停在半空,垂眸望向地上的少年。
他认出来了,不过却不想叫她知道罢了。
——“黄金之女”,爱兰珠。
听见双喜这么介绍身份,爱兰珠躺在地下也瞪起了眼睛:“你听见没有?还不松开我,扶我起来,向我请罪!”
瞧她那一脸桀骜的模样,虎子便更是心下懊恼,想起兰芽彼时在木兰山上与他说过的话,便一把推开双喜,诡谲一笑:“喜子,你刚与我说什么了?呕吼,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再与我重复一遍,说什么啦?”
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双喜虽说担心,不过却也听懂了虎子的意思,便咬了咬唇之后,毅然摇头:“回爷,奴婢方才什么也没说呀。踺”
谁让这个姑娘方才那么蹬鼻子上脸,来做客却没个做客的规矩,跳出来就敢抽虎爷的鞭子!虎爷是她一个蛮女抽得起的么?!
虎子扬声大笑,举起鞭子便朝爱兰珠抽了下去!
爱兰珠再盛气凌人,可终究是个姑娘家,一看鞭子落下来,便急忙伸手护住了脸。
身上随便儿,脸不能破!
虎子瞧见了,也终是微微一眯眼,脚尖儿一挑,将她身子给翻转过来,照着她股便一鞭子一鞭子抽了下去。
她方才抽了他几下,他便都按着数儿回敬回来。
爱兰珠从小哪受过这个委屈,挨完了鞭子便不起来了,趴地下放声大哭,扭头指着虎子破口大骂:“你个乌龟王八蛋!亏我还来看你,亏我见你不在还等你回来,我恨死你了!你有种将来别落本姑娘手里,否则我一准儿亲手阉了你,让你跟你那奴才一样变成个太监!”
嘿!——双喜也忍不住掐了掐腰。这姑娘还真连他一起恨上了嘿。
虎子也不客气,挥完了鞭子,便将鞭子卷巴卷巴,啪地一声丢到爱兰珠脸边儿去,抬步就朝屋里走,冷冷吩咐双喜:“还不送客?”
双喜就也使着性子上前,一点不客气地往起来拖爱兰珠。爱兰珠急了,躺地上手刨脚蹬地将双喜踹一边儿去。
爱兰珠虽说是女孩儿,不过却是从小跟着兄长骑马打猎的;双喜虽说是男孩子,可终究是个阉人,力气上还真就没占优势,让爱兰珠一脚给踹坐在地上,摔得狠了,一时还站不起来了。
爱兰珠坐地上指着双喜就骂:“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别看我挨他鞭子,那我心里也不怨他,你却不行!”
这一又急又怒的,一没留神竟然说出了实话来。当瞧见双喜一双眼睛里贼光闪烁,爱兰珠才惊觉失言,赶紧伸手捂住嘴。
悄悄儿地,扭腚儿回头望了虎子一眼。
可是好遗憾,那混账男人非但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脚步都没停下,径自就那么进屋去了!
爱兰珠见在地上再躺着也没意思了,一抹眼泪,伸手抓起鞭子,便抬步追上去。在门口捞着虎子的手臂,死死拽住。
“你,你难道没认出来我是谁?!”
虎子听得出来,她的嗓音里虽然还有蛮横依旧,不过已经更多的是——悄然的期许。
他便更攒眉,用力甩了几下手臂,却竟然都没能甩开她。
他这才漠然回眸,盯着她那双因期盼和泪水而亮晶晶的眼睛:“你,是谁啊?我从前见过你么?”
爱兰珠面色唰地苍白下来,无奈松了手,慌乱地退后几步。
却又不甘心,站稳了,两手死死攥着鞭子,反倒语气轻轻地问:“你真的,从来就没记得我过?”
虎子漠然轻哼:“有什么奇怪,我觉得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爱兰珠终于绷不住了,跺脚大叫:“我,我是爱兰珠啊!”
虎子索性转回身来,双手掐腰,满脸的倨傲:“爱兰珠?这么玩意儿?从没听过,也没见过,自然半点都未曾记得。”
“你混蛋!”爱兰珠被气得崩溃大哭,扬起鞭子又要抽他。
虎子这次也没伸手,就掐着腰,眼珠儿幽黑幽黑地盯着她,一脸一身的冷意。
爱兰珠的鞭子便没敢抽下来,停到半空,然后懊恼地硬生生收回来,跺脚又是落泪。
她惹不起虎子,扭头就又冲双喜发脾气:“你!我说你呢!我问你,你们这个院子里还有个长随来着。没错就是我上回来,跟我斗嘴的那个?叫什么,哦,名字里好像也有个‘兰’
的,你去叫他来!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能认得我!”
双喜自然明白爱兰珠是找兰公子呢。
他不慌不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爱兰珠嘿嘿一乐:“那可对不住了。那位贵人的身份今非昔比,从前肯纡尊降贵陪着您斗嘴玩儿,如今您可高攀不起了。”
爱兰珠听得更恼:“她究竟有什么身份,还至于是我高攀不起的,你说!”
双喜不敢妄言,目光向虎子望来。
虎子便心下更加烦躁,扭头就走,丢下淡漠一句:“就凭你名字里也敢跟她用一样的‘兰’,你就不配见他!”
就这么着,兰芽从礼部刚回来不久,还没等皇上召见呢,这秦直碧的事儿、西苑的事儿,就争先恐后地都来了。
司夜染没在,初礼犹豫着,却也怕耽误正经事,于是这便都跟兰芽说了。
初礼说完了却也反过来劝:“公子别理他们,叫他们闹去。他们那点子事儿,怎么都要紧不过您如今的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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