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大怒,手上的茶盏便狠狠砸碎在了地上:“她好大的胆子!”
薛行远惊得叩头:“奴侪只是听说蛊那玩意儿邪性得很,无色无形,咱们中原的宫廷里又没人懂。娘娘总归多做些防范才好,怕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无计可施!”
“况且那位终究还是太子的生母,朝堂上下替她说话的人也不少,只怕咱们这么去禀告了皇上,皇上未必肯信;外头的大臣也同样会说是娘娘跟她过不去……”
贵妃便是一声冷笑:“皇上两岁的时候起,本宫就护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来,多少的风风雨雨都熬过去了。当年那景泰帝和他的后宫、群臣,多少人卯足了力气想要毒害咱们皇上,都没得逞。本宫就不信,到了今天,本宫竟然就连她一个大藤峡的蛮女都防不住了!”
贵妃垂眸盯住薛行远:“此事你也倒不必声张。既然皇上为了护着太子,未必肯信;外头的大臣也有替她说话的,那咱们索性就都不必叫皇上和大臣们知道。只咱们悄悄动手便罢。”
贵妃面上拢起女子里少见的坚毅神色:“这天下,谁敢加害皇上,本宫就先叫她死!鲎”
贵妃的话,薛行远第一时间转到了兰芽这儿。
小包子自是一脸的喜色:“由贵妃动手,那自然是最好的。一来就算皇上得了消息,也不会怪罪;二来,也省了将来太子的记恨。”
兰芽面上倒是依旧淡淡的:“我只怕贵妃弄不死她。”
小包子便急了:“公子缘何这么说?”
兰芽轻轻一哼:“后宫里的女人杀人,又能有什么新鲜的法子?纵然是贵妃,也不敢明刀明枪赐死吉祥,所以贵妃能使的手段一如她这多年对后宫和皇嗣的手段:使毒。”
小包子点头:“必定是使毒的。”
兰芽眸光微寒:“吉祥自己就是使毒的高手,身子里又曾亲身饲养过蛊王,一般的毒对她根本无用。现下虽然那蛊王早已死了,可是她身上说不定依旧有抗毒的能耐。”
小包子一听也皱眉:“公子不说,奴婢倒忘了这茬。事到如今,那又该怎么办?”
兰芽轻叹一声:“到时候去请凉芳凉公公了。就说本官要到御马监检点内库,总是大过年的,也请他好歹拨冗来一回。”
这般的大年初一,皇帝带着太子和群臣,先谒太庙,再赴圜丘祭天地。宫里宫外便空了大半,清静了下来。
兰芽做好了准备,心下便也一定,便觉得外面这天地更加清幽浩荡。
小包子刚出门儿,却一转身儿又回来了,急急忙忙地禀报:“公子,秦相来了。”
兰芽一蹙眉,便挥手叫小包子下去。
不等她迎出门去,秦直碧便自在地走了进来。没有从前的俗礼客套,而闲适得就像走进自己的家门。
兰芽深深吸一口气。
因为又是一年,而她按着皇上的指婚,即将成为他的侧室,所以他今日开始的态度转变也是有情可原。
“秦相怎么没陪皇上和太子去祭天地?”她立住,有小小的局促,低声问。
他自在地坐下来,扬眉望向她。
本就生就芝兰玉树之姿的翩翩公子,如今身为内阁大学士,越发显得风神俊朗,眼波浩浩。
“嗯,没去。因为我从今天起,便有一桩比侍奉皇上和太子、比祭天地更为要紧的事要忙。我便也与皇上告了假,皇上也恩准了。”
兰芽在袖子里攥紧手指。
他说的,自然是婚事。
她便顾左右而言他:“秦相说的是。迎娶小窈姑娘过门是大事,的确应该郑重其事。”
秦直碧恼得抽出自己的汗巾子来撇向她:“你别跟我装傻!我说的从来都只是你!”
兰芽厚着脸皮笑笑:“我只是侧室,侧室没有婚礼。只一顶小轿抬进府去便罢。”
他便咬牙:“没有婚礼!”
兰芽垂首轻叹:“秦相怎么又犯了执拗?咱们说好的,等秦相与小窈姑娘成了婚,我才能入府;否则,我是怎么都不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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