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年皇帝却看得意兴阑珊,显然心不在焉。
长安便噗通跪倒,自行请罪。
少年皇帝一笑:“没你的事,是朕自己心不在此,玩意儿本身还是好的。”
少年皇帝说着便走向内间:“去给朕选件好看的常服来,朕带着你去逛逛。”
长安心下只能悄然叹息:皇上可不就盼着这会子呢么,还偏绕着他担了罪
上回穿明黄,让那小丫头给当成了锦衣卫,皇帝今儿就把所有明黄的都推了,拣了件月白的。
说是“白”,实则是微微的蓝,就像夜空里皓月当空,月亮边儿跟夜空交界的那一圈儿的颜色。
皇帝还换了好几条玉带,折翅翼善冠也拣了顶簇新描金的戴上,这才扬了扬手叫长安跟上。
两个人悄悄儿地到了内书库去,一进院子,却见固伦正趴在桌子上捧着本书看得不亦乐乎。
看书是好事儿,可是这小丫头看书的姿势却是不老实。有桌有凳,她却不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而是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桌面上,将书凑到灯下去细看。而脚丫就向后伸开,平架在椅子靠背儿上。这么一来,裙裾滑下,竟然是一双没缠过的天足!
长安一看脑袋嗡了一声。
在大明朝,随便露出脚来的就已经没有闺秀的风范了,更何况还是个天足!那就不管脸蛋儿如何,都是个丑女了!不过好在是李朝贡女吧,朝廷倒没办法要求人家也都是莲足的。
不过这样儿出现在皇上面前,可当真是太失礼了,于是长安忍不住刚到门边儿便咳嗽一声。
门外红灯如雾,固伦闻声抬眼,便看见了白衣如玉,立在红灯雾里的少年。
真真儿是面如冠玉、唇如红珠。再加上头上那顶华贵到了极点的描金翼善冠,让这少年看上去宛若画儿里走下来的一般。
跟她娘给她爹画的画像,倒勘有一比了。
固伦便看呆了,忍不住托着腮冲着他笑,完全忘了收起脚,更忘了要下来见礼。
长安脑袋都大了,心说这是找死么?
倒是少年皇帝被她这么笑眯眯看着,也忘了生气,只是觉得心底下悄悄儿地甜。
他便故作严肃地跨进门来,绕到桌边,垂首去看她的书:“看什么呢,那么出神。连院子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这么看过去,原来是宫里造办处的首饰样子,都是后宫嫔妃们喜欢的各种金银首饰的设计图样。
少年皇帝便笑了:“果然是女孩子,都喜欢这些。”
固伦吐了吐舌:“其实我倒觉着这些翠鸟的羽毛啊、红的绿的石头啊都是碍眼,不如都抠下去,只留着黄金的素胎就好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素素静静的金子更好看的么?又何必画蛇添足?”
少年皇帝忍不住挑眉盯住她。
金子?
而且,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将金子形容为“素素静静”的么?
她感受到他的凝视,也不恼,也不羞,坦坦荡荡地托腮歪头来看他:“看什么?我脸上有金子么?”
皇帝便笑了。
她是笑话,可是他是当真在她脸上看见了金子的。
她面颊的微光里有,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更有。
在这静静的夜晚,在这空寂的内书库里,她在他眼里,却是闪闪发光的——
题外话——【下一更周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