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穆景瑜和林幼瑶照例进了真园的书房。
穆景瑜在书案前坐定,从笔筒里拿起一管笔,抬头朝林幼瑶看了一眼:“幼瑶,来帮我磨墨。”
“嗳,恩。”林幼瑶施施然走到穆景瑜的旁边,在砚台里倒了些许清水,她拿起桌上的一块墨条,一手握着广袖,一手握着墨条在砚台里打起了圈圈。
她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穆景瑜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她歪了歪头,对穆景瑜的举动十分疑惑。
只见穆景瑜手里握着一管毛笔,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这管毛笔,又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毛笔的顶端,随后他把这管毛笔放下。接着,他从笔筒里又取出一管毛笔,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用手指感觉一下笔端,又搁了下来。随后,他再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毛笔。
如此,反反复复的,穆景瑜已经检查了七、八支毛笔了。
林幼瑶瞄了一眼书案上的笔筒。笔筒是用上好的竹节所制,而这笔筒里,林林总总的插了有二十来支笔。她心里讶异,殿下这是要把所有的毛笔都检查一遍?
她还没有来得及出言相问,就听穆景瑜自顾自的解释起来:“这真园的书房,我才来了几天,对这里的笔墨用具不是很熟悉,我也不知道哪支笔,适合你用。”
林幼瑶握着墨条的手一顿,原来他是在给她选毛笔。
她的目光定在了穆景瑜的手上,这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一只手弯曲着手指,握住一管毛笔。另一只手撵了一下笔端,食指上因为常年书写而形成的茧子清晰可见。
她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砚台。砚台里的墨汁越来越浓稠,浓黑的墨汁在烛光下,随着她的动作一圈一圈的泛着光晕。
“幼瑶,你就用这支。”穆景瑜道,他将选好的笔给林幼瑶递了过来。
“好。”林幼瑶轻声应道,伸手去接笔。
只是,她,不知怎的,不小心把手放错了位置,堪堪捏住了穆景瑜握着笔的手。她的整个手掌就那么覆住了他的手背,掌心立刻传来他的体温,还有男人略有些粗糙的皮肤和突起的指骨触感。
穆景瑜一顿,抬眸看向林幼瑶,眼眸里浮现出似笑非笑的促狭。
林幼瑶心里哀嚎,这回她真的不是故意吃豆腐的。她闭了下眼睛,默默的把手移到了笔管上。
刚刚接过笔,林幼瑶听到书房门外有仆人通传:“殿下,江宁府府衙主簿简以善求见殿下。”
穆景瑜收了促狭的眼神,一抬眉眼,沉吟道:“简以善?”
他略作了一下思考,对林幼瑶道:“幼瑶,你先去那里坐着。”
待林幼瑶在小桌前坐定,穆景瑜才对着门外喊道:“传他到书房来。”
走进书房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男子身形颇瘦,长相白净,一副书生的模样,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袍子。
一进书房,他就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给穆景瑜行了个礼:“殿下。”
穆景瑜坐在案前,微微挥了手:“起来说话。简主簿,你来这里,可有其他人知道?”
江宁城是楚国南方重镇,他作为端王世子,没有圣旨是不得离京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暗中在江宁布下自己的眼线。为了掩人耳目,他布下的人手都是官位低而职务重要的。
比如这简以善,只是从八品的小官,却负责记录江宁城账务进出。
不过他此次前来巡视水患,并没有打算动用布置在江宁城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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