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邵阳一字一顿地说着这番话,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之意,老先生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你既然执意要学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规劝你什么,不过你根基太弱,上来就要研习《玄天伏魔经》恐怕有些不妥,要是能有人指导你一些阴阳之术的法门,也许可以令你事半功倍。”
“那老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先在我这里住上些时日,我教你一些基础,待到你根基扎好之后我再送你回去和你父亲研习秘法,你看可好?”
“先生是要收我为徒?要是这样那在好不过了,请受晚辈一拜!”陆邵阳说着就要下跪,永安先生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说:“谈不上收徒,你用拜我。我此生淡泊名利,也不想被师徒之名所累,我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教你,你也不要把我看作是你的师父。今天你受了不少惊吓,先回去休息吧,我明日派人给你父亲送信说明缘由,他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那晚辈先退下了。”陆邵阳掩门而出,心中不胜欢喜,看来此行不虚,自己虽不能与永安先生师徒相称却也可以得到其真传指教,要知道他可是曾经的楚国大巫,其阴阳道行深不可测,若能学得一二日后定能相助于父亲。
陆邵阳自行回房暂且不提,却说那永安居士见他走了,不禁有些惆怅起来。他不住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下哀叹道:陆老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孩子一生注定悲苦,那阴阳道法他是断不能学的,眼下这权宜之计也只能拖住他一时啊!也罢,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双全之法,你将他交予我手也只能暂且保住他的性命,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少司命保佑,但愿这孩子能够逢凶化吉,安度余生。
叹息之下,永安居士烧掉了陆无锋给他的来信,他明白这个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开外的山庄之内还有一个人在不住地踟蹰,他就是陆无锋。
正当下空中月明星稀,山庄里烛火阑珊。陆无锋一人走进正厅的内堂,伸出手指在半空比划了一阵,“无量天尊,以气化形,通幽之门,唯吾开哉!”
话音刚落,墙壁上突然显现出一道小门,那陆无锋推门而入进到一处密室。
这里墙壁由一体的砖石砌成,四周全都悬满了无根之火,绿幽幽的火焰飘在空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他径直走到密室尽头,那里摆放着一条长桌,长桌正中是一尊香炉和一块檀木制成的牌位。牌位上书:爱妻梁讳亭淑之位。
陆无锋从袖中掏出三支香烛,反手一祭,指尖便生出了一道火苗,那火苗窜到香烛上,很快着了起来。
他小心地将三柱香插到香炉上,静静地看着它慢慢燃烧。袅袅青烟徐徐而上,除此之外别无他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眼前站立的那个人忧伤地望着牌位,心中却是一阵翻腾。
乱世之中谁能够逃脱宿命的法则?即使你身怀异能却也救不了心爱之人的性命,不仅如此她的死亡还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无锋不禁回想,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的妻子张开双臂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他不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命运的牺牲品。他内心挣扎过、苦痛过,却在一瞬间变得铁石心肠。因为他想到了荒郊的枯骨,无数的家庭因战争而失去了亲人,那些以泪洗面的妇人、母亲,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那些被用来邀功行赏却满脸哀怨的头颅,那些荒废的村庄和冒着滚滚浓烟的宫舍伴着剑刃砍断肉体的声响轰然倒塌,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不能再顾忌许多。于是他挣脱了妻子,怀抱着儿子走出了家门,而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不能再回头了。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得模糊,陆无锋又回想当年轻舟之上相拥在一起的二人,那不离不弃的誓言,那只愿天长地久的夙愿,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那两颗融化在一起的心,那美好的过往好像都只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捧一碗清水映衬你娇媚的双颊,携一阵清风吹散你及腰的长发,我的爱人你在那个世界可还安好?我日夜思念着你变得更加心乱如麻。
“婷淑,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也许还在恨我,恨我让你我的儿子背负这样的命运,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当你身处我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你就会发现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不应该降生在这个时代,又不应该相遇、相爱,共结连理,但即使这些都是错的,
我也不曾后悔,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更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好保佑我们的儿子,我深知我的大限将至,但愿我们的牺牲能换他一世安稳、天下太平!”
说到此处陆无锋已经满脸老泪,泣不成声。此时香烛早就燃尽,剩下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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