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旁的什么人,华恬还能有精力和她老神在在地比谁更有耐心,但是对于这个真正关心自己、并给过自己许多帮助的人,华恬没有这么做。
“公主回来,可是有事要吩咐六娘?”
淑华公主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半晌道,
“无论世上如何评价你,在我心中,你始终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小娘子——以你这个年纪,我一直有一种惊叹的感觉。”
说到这里,淑华公主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道,“今日我与太子妃为何上门来,想必你也清楚。太子妃那边,已经对你对华府产生了怀疑,你——在这里给我一个准信。”
话毕,目光已经盯在华恬身上,因冷静而显得过于冷漠。
华恬抿了抿唇,直视淑华公主,“公主此番前来,是说客还是长辈?”
听了华恬这话,淑华公主目光一抖,移到了一边去,不过很快她又将目光移到华恬身上,目光复杂无比,“都有。我希望,你始终跟我是一边的。”
为着这坦白的话,华恬微微笑了起来,眸中似乎泛了水光,“六娘谢谢公主……因为自幼丧母,六娘对公主,一直有一份对母亲一般的敬仰之意,只是,只怕最终要辜负公主了……”
华恬看得出,淑华公主的表情,由感动慢慢变成了惘然若失。
她明白,这个金枝玉叶对自己,肯定也是真正有一份喜爱之情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这份喜爱之情,只怕再也不会有了。
她感伤起来,为着即将逝去的维护和疼爱。
“只是,六娘能够保证,我们华府绝对不会倒向申王一派。”华恬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
原本心中有些失望的淑华公主闻言看向了华恬,“既如此,为何不与我一同。”
她说的,是指太子一派。
“咱们向来是一派的,又一起开了翡翠铺子,你怎地……”淑华公主很是不解,她皱着眉头看向华恬。
“公主,咱们这翡翠铺子,对外的盈利是一回事,对内又是一回事。到底有多少赚头,外头不知,圣人必定是知道的罢?”华恬打断了淑华公主的话。
淑华公主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什么事瞒得过阿爹。”
华恬微微颔首,又道,“六娘不知太子最近私下里是否有什么动作,但是很显然,圣人已经心生不满,对太子产生了忌惮。申王出来,不过是为了制衡。”
“你是说?申王是圣人抬出来制衡太子的?”淑华公主一下想到了华恬的言下之意,目光中充满了吃惊。
她在宫中混迹多年,自然不是什么小清新小白兔,深宫及朝廷上的许多事,她都有与之相配的意识,一点就通。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华恬这个从青州一个小镇上来的小娘子,怎地也有这样的觉悟。
甚至,反应得比她还快!
华恬并没有说话,而是迎着公主的目光沉默着。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只怕太子一派向来顺风顺水惯了,又名正言顺,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不过,华恬因为年龄及见识的问题,却没有真正想通透里头的弯弯道道。
经她提点,淑华公主瞬间想到的,广度和深度都超过了她。
然而老圣人的考虑,又比淑华公主高了数个层次。
许多皇子成年后都得离京前往封地,但是也有得宠的一直留在帝都。
这原本就存了敲打太子之意,只是太子出身正统,又有能力手段,母亲更是六宫之首,妹妹也深得省圣人宠爱,还有太子妃母族那边的势力……林林总总加起来,他胜券在握,一直不急不躁,根本不放在眼内。
如果太子能够一直如此,倒也是好事,老圣人不管他是不是心中有底气而淡定,总而言之看到的是一个隐忍而能容人、又没有一丝急躁想取代自己的儿子。过去也证明了这一点,老圣人对太子一直宠爱有加,十分满意。
可是自宫中行刺一事出来之后,老圣人察觉到了不妙。他不单怀疑太子,也怀疑华家,所以去查了华家的一切,虽然差不到自己想要的,但翡翠铺子的收入,却叫他心惊。
这种收入,简直是暴利!太子党的三人占据了这个暴利的铺子,又对外公开盈利是实际暴利的零头,老圣人不得不多想。
到了赈灾,老圣人的不满达到了顶端,这三人如此富有,捐赠的却只那么点——其中华府他能够体谅,想必华恒才与周府结亲,聘礼要大出血,华府可能没什么钱。但是淑华公主呢?太子妃呢?
只是看到了捐赠的苗头,老圣人便有了决定,决定抬举一个能对太子产生威胁的儿子,于是申王被任命统管募捐之事。
他也想知道,华府的真正立场是什么——虽然华大、华二都表明了纯臣的倾向,但是他要看的是实际行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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