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华恬说的这些话,是全方位帮落凤解除困扰,让她能够堂堂正正嫁人成亲。
落凤天生便精于内宅斗争,所以对人情绪的感知也是一等一的。华恬说这些话的一片真心,她是全盘接收到了。
可是正因为都接收到了,知道华恬是真心的,华恪是真心的,华家是真心的,落凤却更加难过和悲哀。
在华恬期盼甚至是极有把握的目光中,她摇着头,泣不成声。
这下倒把华恬难住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都帮落凤想到了,落凤为何还不愿意。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华恬皱着眉头想开了。
落凤曾经卖身为婢,后来沦落风尘,来去都是贱籍。她最好的归宿,便是出钱赎身,嫁与普通人。眼下华恪作为士大夫,且又是知根知底的,更难得的是两人两情相悦,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让落凤狠下心来摇头?
华恬还没来得及深想,华恬听到落凤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便将事情放到一边不提,去安慰落凤,又使眼色让钟离叫丫鬟送吃的来。
来仪与落凤毕竟有些交情,华恬劝过落凤之后,就让来仪陪着落凤,让她好生开解落凤。
第二日,华恬早早起了床,将钟离彻瞥下,顾自去找落凤。
钟离彻见华恬不陪他,自然是不快,可是华恬昨日才生了气,他倒不敢强留。
不过华恬没空理会他,他百无聊赖之下,想到自己的计划,便一人出了庄子,到镇上去。
一路径直进了府衙。找到县丞,钟离彻直言跟县丞说起荆花犯鲤鱼这忌讳,打算让县丞将此事周知天下。
因为钟离彻并没有表露身份,所以县丞对他的话却不敢相信。幸好因为他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威严,所以那县丞不信,但也不敢随意打发。
最后县丞带上差役。又另外聘了一个大夫。跟着钟离彻去那村庄,要亲眼看一看这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忌讳。
却说华恬去到落凤住的地方,见落凤已经醒来了。虽然没有昨日的憔悴状。可也好不了多少,眼下的青黑显示,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华恬这么急,是因为落凤说过。来这里道歉过后,会寻个地方隐居起来。对于落凤这些话。华恬深信不疑。
如今得知华恪对落凤有意,落凤也是有情,她自然要将落凤留下,成全这一桩好事。
见华恬走进来。来仪使了个眼色,脸上忧色甚是明显。
华恬微微点头,走到落凤身旁坐了下来。
落凤见了。忙起身见礼。
华恬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命人准备了早膳。让来仪也坐下来一起吃。
早点正是华家名闻帝都的早点,味道十分鲜美。华恬和来仪吃得都好,可是落凤却有些食不下咽。
来仪城府极深,若她当真要隐藏心迹,是不会如此着相的。可华恬和来仪都不是她需要防备的,所以她便没有隐藏自己心里的难过。
吃毕早点,华恬拉着落凤到偏厅里休息。
落凤进了书房,见桌上有茶具,便起身亲自去帮华恬沏茶。
她在沏茶这一途上是十分有天赋的,经过这么多年浸淫,甚至比得上那些大师级人物。
茶泡好了,华恬、来仪和落凤自己跟前,都有一杯茶。
看着茶香袅袅的茶杯,华恬一言不发,端起来慢慢品味着。
来仪微微吃了半口茶,闭上眼睛仔细品了起来,“当初我们来了的时候,沉香姐姐已经走了。不过即便如此,沉香姐姐善于泡茶,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今日细细品了一杯,却发现言语不足以表达沉香姐姐一半的本事。”
落凤将杯中茶喝尽,又帮华恬和来仪都倒上茶,这才说道,“我也就这一手本事。”
来仪一愣,忘了华恬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
华恬冲来仪微微摇头,转头对落凤说道,“我想,这并不是理由。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落凤手一颤,杯中的茶水便泄了出来,滴落在桌上,分明至极。
“当年奴婢曾说过,会为小姐卖命十年。”说到这里,她脸上显得十分痛苦。
华恬一声冷笑,陡然站了起来,“十年是够了,你要走,便走罢。不过是人生途中萍水相逢罢了,我何必在意。”
说着,一拂袖走了。
落凤仿佛被抽空了,整个人软倒在椅上,一动不动。
来仪气道,“识于微时,难道竟没有半点情分么?你是好手段,可小姐用你不用你,却干系不大。没了你,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落凤!”
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也出去了。
华恬心中气闷,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还是落不下一口气,便命人备了兜帽,准备到镇子上去走一走。
来仪得知,忙叫檀香跟着华恬,自己则仍留在府中,叫人注意着落凤。
华恬带着檀香到了镇子上才有些后悔,此时天气炎热,正是人人避暑的时候,镇子上哪里有什么人?
走了不多久,她便热得有些受不了了,带着檀香径直往镇上最是繁华的酒楼行去。
那酒楼是这镇上独一份的豪华,备有冰釜解暑,有些家底的人家夏日都爱去这楼里。
进了大厅,华恬才发现,这酒楼里不知因何事,竟热闹非凡。
她原本是打算进雅间的,见了这许多人,便在一个角落里坐了。
檀香见了,忙起身去寻掌柜,打算要一个单独的冰釜。
华恬才坐下,却听得一道女声冷笑道,“京城十大仙子?十大贱人还差不多!不过她们在农妇面前或敢道说一二,若到了安宁县主跟前,却是提鞋也不配!”
听到这里。华恬一愣,紧接着眉头慢慢蹙了起来,那声音里对自己含着深深的嫉妒,与她话中用自己去贬低他人的语意极为不合。
只是,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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