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了老镇国公夫人更衣,一切妥当之后,华恬坐在老镇国公夫人下手,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颗鸡蛋。
老镇国公夫人看得奇怪,笑问道,“恬儿何故拿了鸡蛋来?莫不是自己庄子里头出的?”
她说着,面上的表情却并不十分在意。便是自己庄子里出的鸡蛋,也算不得什么。
华恬将鸡蛋放到她和老镇国公夫人身旁,抬眼看向老镇国公夫人,问道,“祖母认为这鸡蛋如何?”
见华恬这个样子,老镇国公夫人以为鸡蛋当真不同寻常,便拿了起来细细观看。
可是看了一会子却看不出什么,她放下鸡蛋,说道,“看着倒是寻常,我是找不出什么特别啦,恬儿与我说一说罢。”
华恬笑起来,“这鸡蛋确实是寻常,是我从外头买回来的。”
“原是外头买来的,我就说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呢。”老镇国公夫人笑道。
华恬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问道,“祖母可知这鸡蛋价钱几何?”
“价钱?这……”老镇国公夫人皱眉想了一下,“具体我是记不得了,不过账册上记着的,让我想想……嗯,大概十两一个!”
她这话说出来,她身后的丫鬟和老嬷嬷脸色顿时都变了。
老镇国公夫人没有看到身后人的面色,继续说道,“当初我进镇国公府门之际,那鸡蛋还算便宜,才五十文。这些年来,价钱涨得可真快。”
华恬将鸡蛋再度拿了起来,认真看向老镇国公夫人。“这鸡蛋,我专门使人从外头买进来的,也是五十文钱一个。”
仿佛没有听清华恬再说什么,老镇国公夫人一时怔愣在当场。
“祖母,这鸡蛋,如今还是五十文钱一个。而咱们府上,这鸡蛋已经升到了十两银子了。”华恬看出老镇国公夫人被震在当场。却也不打算废话。直接挑明了。
老镇国公夫人反应过来,看看华恬,又看看她手中的鸡蛋。“六娘,你说什么?你说这鸡蛋,外头竟也才五十文钱?”
华恬点点头,将整个篮子提了过来。“这些都是从外头买进来的,一起买了这么多。价钱还要便宜一些。”
老镇国公夫人睁大了眼睛,低头看向那一篮子鸡蛋,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渐渐地,她的脸色变了。
作为一个在内宅当家几十年的人。她如何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
从采买到进入厨房,再到端进来给她们吃,鸡蛋经过了重重盘剥。是潜规则里的事。可是盘剥了几十百几百倍几千倍,这算是什么?
老镇国公夫人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丫鬟仆妇。
所有丫鬟仆妇都打了个寒噤,低下了头。
“如月,你出去帮我买是个鸡蛋回来。”老镇国公夫人低声吩咐道。
她太过生气,甚至忘了这么做,是不信任华恬的意思。
对于她的行为,华恬却没有生气。老镇国公夫人愿意亲自去求证,她自然是支持的。毕竟账册上记载如何,老镇国公夫人是知道的,但如今鸡蛋价格,她却不清楚。让她自己搞清楚,面对现实,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吩咐完毕,老镇国公夫人又阴沉着脸,将所有丫鬟仆妇都赶到了下人房里,不让任何一人走出园门。
做完了这些,老镇国公夫人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不信任华恬,有些不给华恬脸面。
“六娘,祖母当真是气得狠了,并非不信任你。”她想起来,马上想到了弥补。
华恬摇摇头,这种小事她根本就不在乎,“祖母,这是应该的。便是祖母不着人去买,六娘也会提议让祖母遣人去买,清楚一下价格。”
老镇国公夫人老怀大慰,心中对华恬的愧疚又加了一分,这么一个懂事能干的孙媳妇,她却三番四次让她不好过,实在是不应该。
伸手握住华恬的手,叹了口气,她眼神很快又犀利起来,“除了这鸡蛋,只怕其余物价等,也都高了许多罢?”
华恬点点头,道,“今日既寻到祖母这里,六娘也不怕把话说直了。咱们府中,就按照我平日里吃一顿的算,要花两百多两银子。而我娘家,差不多的菜式,才几两银子。”
说到这里,她无视老镇国公夫人的脸色,继续道,“要说我娘家的菜式不及府里,也的确是。但我那里的菜式,先生吃了也是赞不绝口的,起码也不会比谢家差了。”
老镇国公夫人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拿着拐杖直戳地下,“这帮子蛀虫,钟离家,就要毁在他们手中啦!”
她是真的非常生气,便是华恬查出来这些,有些伤害她的面子,她也能够既往不咎。镇国公府如果被蛀虫蛀空了,整个家族便是有爵位,也蹦跶不了多久。
“六娘,这些人,必须得狠狠的办!眼下是你管家了,但我也并未说我完全退了,我会与你一道,将这府里重新整顿一番!”
她这么说,也是怕华恬年轻,在府中雷厉风行会受到阻碍。
华恬知道她的好意,所以倒没想到哪里去。她点点头,说道,“为着镇国公府,恬儿不怕得罪人。不过到时恬儿顶不住了,便来寻祖母。”
老镇国公夫人点点头,一连声说着“好孩子。”
华恬看了四周一眼,又对跟自己来的来仪使了个眼色。
来仪会意,起身走了出去。
老镇国公夫人不知道华恬打算做什么,但是今日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也让她有了一种感觉:华恬能干、可靠,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为了镇国公府。
华恬将那张假的田契拿了出来,递给老镇国公夫人。严肃地说道,“祖母,方才那还不算大事,咱们谋划总归能够整顿好的。可是这张田契,却是不同了。”
便是以老镇国公夫人在内宅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修养,也被华恬的表情和语气吓得心跳加快起来,她接过田契。看了起来。
“这是咱们钟离家的田契。但并非普通的田契,而是祭田的田契。”老镇国公说到这里,拿着田契的手甚至抖了起来。这田契……
而且她想安慰自己老眼昏花也不能,因为华恬如此慎重,肯定是发生了自己想到的那件事。
华恬深深吸了一口气,“祖母。恬儿便是来与你说这事的。这田契是假的!”
老镇国公夫人手一抖,田契便从她手中飘了下去。她整个人有些坐不稳地倒向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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