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按住了胡山,却对众人说道,“南京和十三布政使司的师兄弟,速回驻地,以听闻白莲教聚众造反的由头,用安全衙门的名义,将平日里依附着安全衙门的人等都招募了起来,日夜操练,若有上差下去要将诸位撤职问罪,便杀了上差作反,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把声势扯大了!”
回头却拉住丁君玥道:“我此时出关,若无意外,明天初九左右,必领三千鞑子以上犯边,可惜冬春之交,如是秋时,便是凑到六七千也不在话下!若是先生平安,无论如何一定要送信到密云前卫,发兵之前,我会先打发人去密云前卫寻师叔问问有无京师书信要转递给我!”
“诸位,只要把声势闹大了,便是每人能据一县之地,也有十几县,何况一旦裹胁贫民,以我等在先生门下所学,占据一府或是人手不足,但教一府之地纷乱,想来不难,切记,只要声势浩大,先生便能无恙,若是瞬息被灭,则先生危!速行速行!”
便是最老实的胡山,此时也听明白了,纷纷小跑着往马棚而去,杨善听闻丁一的弟子纷纷取马,连忙来问,却被朱动拦住,强挤出笑脸对杨善说道:“有白莲教起事,我等职责在身,却须去办理侦知事务。”便也辞了出去。
“此中必定有事!”杨善回到看台,却与身边的许彬这么说道。
太常卿许彬却是不见得怎么看得上杨善,只淡然笑道:“又有何事,大过方才那事?思公,那东西你要收好,却是众人身家性命来的。”他所说的,就是刚才众人附署的纲领文书。
杨善听着冷哼了一声:“老夫省得。”却也便不再与许彬搭话了。
这时出了杨府的那些丁一弟子。匆匆抱拳互道珍重,便带着自己的从人奔驰四去,丁君玥望着陈三远去的身影,却就向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文胖子问道:“那人好奇怪。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说?”
听着她把先前的事一一说了。文胖子摇头道:“原以为你是个出色的,看来侄少爷门下。却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若是那时节,让丁君玥说出宫中有旨来招丁一去,只怕别提插血为盟了,就连附署都进行不下去。
只怕立时堂中众人哄然而散还算好的。张軏、曹吉祥之辈,把刘吉、万安拿下去告他们谋反也不是干不出来,至于杨善这种老滑头,自然 第 406 章 操,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他们干什么事,例如这份纲领的起草、附署、歃血为盟,除了王佐、陈献章、郑文奎三人与丁一的弟子,其他人的热情也都与民主、自由、三权分立等等无关,全是因为这对他们或是他们所代表的阶层来讲,有着极大的利益。
但不团结奸党,又去团结谁?去说服官居高位正人君子们?丁一很明白,那和自杀是没区别的,他绝对不想自杀。
就算被一众中官拥簇在中间,骑着马来到了皇城门口,丁一也从没想过自杀。
“先生见谅,请下马,交出身上防身器具。”兴安冷冷地对丁一说道。
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刘铁就在宫门外等着自己,从靴子里拔出一把战术匕首交给了当值的锦衣卫,却向兴安问道:“要搜身么?这铁如意要是执在丁某手里,也是砸得死人啊,要不要也交上去?”说着他解下坠在腰侧的“铁如意”,随手一抖,从左边抖出一个圆巢,兴安看着,那巢里还开着六个圆孔,圆孔之间的辐条精巧花纹间刻着“地、财、法、侣、运、命”六篆字,看来象是个镇压风水气运的吉祥物儿。
“容城先生说笑了。”兴安自然不想把丁一逼得太狠,毕竟是凶名在外的人物,再说这铁如意又能济得什么事?当下对着边上锦衣卫训斥道,“还不滚开?爷爷等着容城先生过去呢!”他身为司礼监太监,本身按惯例就是锦衣卫该管上司,自然一发令了,那些锦衣卫便陪笑退开。
丁一看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有个军人的样子?就算该管上司,也不至于要这么谄媚吧?不过这当头他也无心去节外生枝,只是淡然对兴安说道:“好了,这么大风雪,他们也不容易,发作他们干什么?带路吧。”
那些中官进了宫之后,并没有散开,而是紧紧包围在丁一身边,离得近的那两人,跟丁一就隔着不到一寸的距离。但丁一走在宫里,却依旧从容目不斜视。边上兴安看着,不禁心中暗叹:“好一个风流人物!”
一路去到景帝的书房外百步,那些中官才在兴安的示意下散开。丁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连嘴角都没有弯起,便如他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兴安不禁好奇地问道:“容城先生,咱家倒是想请教……”
“某当然不怕,风雪连天,安见昭昭天日?”丁一截断了兴安的话,很平静地这么说道,“当今不曾南渡,某也不曾言立储事。何惧之有?”天日昭昭,据说是岳武穆被以莫须有罪名杀害时的遗言。
丁一的意思很明白,景帝不是南渡的宋高宋,他也没有如岳飞一样,去进言立储的问题,所以他不怕景帝会对他下手。这其实就是扯蛋,但丁某人总不能跟兴安说,只要他愿意,凭着那“铁如意”,马上就能在几息之中放倒六人,然后他早就看好左边那中官腰侧的短刃,一旦发动,击倒六人之后,便会取那短刃在手,其余数名中官尽管看着都是搏击好手,但一刀在手,丁一有把握在十秒之内,重创或干掉他们之中两人,然后纵身于长廊侧边的花丛之内,借着风雪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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