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那欧阳文回话,领着东缉事厂和锦衣卫的太监扬手一记耳光就抽了过,一下子就把欧阳文抽得原地转了小半圈瘫倒在地,然后还没等欧阳文反应过来,却就听那太监在骂着挡于他身前的几个锦衣卫校尉:“闪开、闪开!”然后便听着膝盖落地的声音,又听得那太监压着公鸭嗓子,谄媚地说道,“如晋少爷,老奴真真是不知少爷在此,那杀才只说有人谋逆……”
欧阳文想不到,想不到连太监也弄不了丁一!不觉气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喷将出来,立时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他却不知道,别的文武百官,厂卫自然是不怕,这位能调动番子和锦衣卫的矿监太监,当然也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但欧阳文所不知道的,却是丁一向来极少张扬的,太监现时见着,都管他叫少爷,他可是景帝亲口叫的御弟,太皇太后认的干儿子啊!
这下几个先前挡在那太监身前的锦衣卫,只觉背后全湿了,要知道是这位,谁敢挡他啊?当下昏厥在地的欧阳文,被那些心中极恨的锦衣卫,不知道在暗中踹了多少脚——这也怪不得那些锦衣卫,丁一的凶名,着实太吓人了!锦衣卫的前前任大佬马顺,就是被这厮在殿上一刀斩首的;前任大佬卢忠,据说也是被这厮逼疯的。现任大佬向来告诫外放的锦衣卫人等,没事别去招惹安全局衙门,那可是丁容城的门生。门生都别招惹,何况丁一!
不知是谁下脚极是阴损,一脚跺在欧阳文下体,活生生把他痛醒过来,捂着胯间在地上翻滚惨叫。却就听着丁一笑道:“把这厮架起来。”欧阳文便不由分说,被骑兵连的军士架起,反剪了双手,按跪在地上。
“少爷、如晋少爷!”那太监不知道是念着平日里与这欧阳文的交情。还是想博取丁一的好感。凑上前对丁一低声说道,“这厮虽然可恨。却是两省总督、右都御史王慈溪的幕僚,少爷若是动了他,只怕就与王慈溪结了怨,不若把他送回王慈溪那里。想来慈溪先生必定会给少爷一个交代的。”王来下手是极狠的,连县令都能活生生打死十个,别说这无品无级的举人,并且还是这厮无事生非来招惹丁一,想来王来把欧阳文抬到丁一这宅院面前,活活打死给丁一赔罪是没有什么意外。但丁一这路过的官员,来对这王来手下幕僚出手整治。那真的就是打狗不看主人了,结怨却是难免的了。所以这太监所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丁一微微笑了笑,拍了拍那太监的肩膀对他道:“你说。他凭仗的是谁?”
“这个,少爷问起,老奴便妄言一句:自然就是王慈溪了。”那太监赔着小心答话。
丁一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觉得我的靠山,惹不起他的靠山?”
那太监不敢答话,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道:“老奴嘴贱,少爷开恩!少爷开恩啊!”
“起来吧,不必这样的。”丁一伸手把那太监扯了起来,对他说道,“也是做到太监的人,这么多人看着,也亏你干得出来……行了,奏折你照实写便是了,我知道不干你事的。”
这时刘铁吩咐着军士搬了两张椅子出来,丁一撩起袍裾坐下,又看了那太监一眼,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那太监如何敢坐?赔着笑在丁一边上说道:“少爷面前,哪有老奴的位置?少爷是慈心人,却不好折老奴的狗寿啊!”
看他这样,丁一也不去强叫他坐,便随着他站着,接过刘铁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悠悠对欧阳文说道:“我要办你,有诸多籍口,从白天你假冒王慈溪启始,已是触犯律例;到聚仙楼妄议国是,下官想来,你在国子监应是有挂着名的吧?便可以太祖之训,生员不得议政,来办你;而现在你诬告官员,更是罪不容恕……”
这时却就听着有人在厂卫外围高声叫道:“小老儿是慈溪先生家中老仆,诸位还求让一让,慈溪先生教小老儿送信给容城先生!”那太监忙叫那些厂卫人等让开,又叫心腹过来,教他们去追上原本去卫所调兵马的人手,不然等下卫所兵至,坐着这里的丁一要是认真起来,他这太监也就当到头了,调兵的事,虽然他身为太监私底下这么做是不出奇,但依律来说,就不对了,单是明太祖朱元璋留下的不得干预政事这一句,就足够他喝上一壶。
那老仆挤过人群,来到丁一面前就要拜倒,丁一起身搀住了他,硬是用力将他扶起,按坐在椅子上,对他好声说道:“老人家,您看着有六十了吧?是要折学生的寿么?如何当得起!快些请坐。”那老仆可不比欧阳文,跟着王来这么多年的长随,那是晓得规矩。
他连忙起身,却又被丁一按下,他只好沾着一点椅子边角,真的坐着比不坐还难受,苦笑着对丁一说道:“先生真是谦谦君子,可恨这小人总是好作祟,着实对不起先生了,慈溪先生实在是无颜来见先生,教小老儿来领这厮回去,必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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