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开罗那边的训练营,咱家来的那日,又死了三十一人。您看能不能缓一缓?”兴安也不在意于谦在态度,这位向来都是如此的。他专门从开罗跑来苏伊士,是有不得不来的原由,“这日日有练死了的尸体抬去焚烧,开罗的百姓是颇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啊!”
每一日都有死人,不是说一个月,是每天。
人都是有父母妻儿的,这么死法,再怎么隐蔽处理,也难免会有风声漏出来。
但于谦却毫不在意,仍在批阅案上的公文,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苏伊士这边,每日伤亡的人数,也差不多是这个额度。这档事,值得公公专门跑这么一趟?”开罗到苏伊士,别说这年代,就是现代,也不近啊。这么一趟过来,不单时间,体力消耗也是很大的,兴安也不是壮年了。
“于先生,埃及这边都有些贱民在底下说,女法老王用鲜血沐浴,以期永葆青春,以博少爷的喜爱!也有些贱民在风传,说是少爷授予六少奶奶法老王的头衔,恶了历代的法老,这是法老们的诅咒!”兴安无奈地取了手帕,一边抹着汗,一边向于谦陈说着。
听着这话,于谦终于抬起头来,搁下手下的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取起案边的凉茶喝了,方才开口道:“公公是在这埃及热昏了头么?”然后于谦又拿起笔,继续去看那堆公文,似乎连说第二句的兴趣都没有。
兴安坐在那里,连杯茶也没有,他是渴得要紧,无奈只好自己走到公事房门头唤了声,看着有吏员探头出来,方才道:“取些汤水来用!没点眼色!”毕竟也是做到大明司礼监太监,现时也是埃及势高权重的人物,来讨杯茶水,也真是郁积。
谁知那吏员不敢应他,却小跑过来,得了于谦首肯,才下去操办。
“公公,学生这边的官吏,皆要事务在身。”于谦颇为不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又不理会兴安了。其实他是故意的,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人家上面来,连杯茶水都不给啊。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兴安昏了头。
兴安终于喝上口茶,喘息了一阵,开口道:“于先生,这四大训练营,每日都有二三十人生生操练致死,长此下去,如何得当?”他之所以会专门跑这一趟,就是觉得这情况无法坐视了。
每天死人,每个训练营,每天都是少则二十,多则三四十的死人。
死因几乎都是一样,就是生生操练致死!
于谦终于再次放下笔,不过这回他的脸色变得很严肃:“总督衙门标营,有一个陆战旅,还有三个黑人师,一个骑兵旅。陆战旅绝不可轻动,必需随时保准待命,例若上回有海盗抢夺两西西里王国商船,之后遁入陆地,驱逐舰队若无陆战队随行,奈之若何?”
“骑兵旅更不容轻动,无论是亚历山大里亚或是开罗有事,包括万一埃及有变,要护如晋家小,骑兵旅也必须留居中军。如此便只有三个黑人师可用。可这些昆仑奴,实则担些运河疏堵清泥之类的役务,倒是能胜任的;剿清小股盗贼,也算仍可。但若调其与奥斯曼对阵,一旦阵列于前,兴安公公,汝以为彼等可持乎?”
兴安听着不住苦笑,拿手帕印着额上渗出的汗:“于先生啊!我的于先生啊!这里离奥斯曼人十万八千里啊!先前按您说的,派了数千骑过去勤王了啊!少爷那边的章程,您也知道,您坐镇这里,咱家陷在开罗,把这埃及安定下便是了。开疆拓土的事体,自有少爷乾纲独断啊!”
这是不敢直说,要不然的话,兴安很想直接骂一句:于某人真是纯粹咸吃萝卜淡操心!
跟奥斯曼人怎么打,关运河衙门什么卵子事?兴安觉得,丁一把他和于谦放在这里,就是要把埃及控制住!就是要限制法老王莫蕾娜的权力延伸!把这点办好了就成了,搞那四个训练营,每天来活生生操练死人,这何必呢?
可是对于谦来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很简单:“陛下以执政相委,谦不敢自外!”
执政官原本在古罗马是通过百人会议选举出来的最高职务,原本是有军事权无行政权。
尽管到丁一这茬,不是用选举,而是把这个职务当成加衔,授予了于谦和许彬,但仍保留了执政官本身的职能。也就是说,对于宗教、军事,原则上于谦和许彬都是有着双重责任的。这是许彬敢于不离开士麦那的一个原因,因为他有这样的权力;也是于谦办四大训练营的初衷,他认为自己接受了这职位,就要担起责任。
“公公可曾想过,一旦陛下转进埃及,以色列、马木留克诸藩若何?”说到国事,于谦就没有称丁一的字了,“干伤枝全,主弱臣强,狄夷之辈,何以论忠义?若无一支劲旅在手,何以安抚四夷?”
于谦在担心着丁一受挫回师之后,以色列人和马木留克的反噬。
事实上,当他看到前线的传回的战报,他就开始操办四大训练营了。(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