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上苏浅确然理亏,但若是说她爹一点不知情,她也是不肯的。当初背着她和上官陌书信往来还有秘密接见什么的,她可没忘记。一来一往,谁也没什么赢面,这事算是揭过。
抬眸打量她老爹:“那个女人果真那么厉害?”
她爹挑眉:“你相公没告诉你她有多强大?即便没告诉,你也不是没有同她交过手吧?饶你能耐不小,当初在乾州,在云都,不还是被人家算计得吐血?差点没赔上小命不说,连人家的真身都没见过!”
提起过去这几段,苏浅到如今都想吐血。
她一直晓得上官屠身边不止有一个上官闲那么简单,也不止有西月一干不等闲的朝臣那么简单,他的身边有一个文武全才的高手在出谋划策推波助澜,这高手甚至不次于上官陌,但她一直不晓得这人的真面目。和上官皓月去西月寻上官陌的时候,听西月五皇子上官涉提过一声国师,她彼时虽心生怀疑,却也没查出个究竟来。可见人家确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翻了个白眼:“虽然那时没有逼得她现出真身过几招,但也没有像你说的被算计得吐血。吐血的人不是我,是你内子的侄子楚渊。论武功,也许我是及不上她,但若论智谋,我可不承认比她弱。”大约觉得损楚渊损得狠了些,干咳了一声,又为他正名:“其实表哥也不见得弱于她,但那时候有我在里面胡搅蛮缠,表哥忌惮我,所以才缚手缚脚被她屡次算计了去。”顿了一顿,脸色微有红意:“人谁不是自私的。表哥和上官陌之间,我注定是要负一个,只能是牺牲表哥。”
她爹叹息了一声,费力地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语声甚柔:“你不必自责。那时你并未负了谁,做到那样的程度,已经是人所不能及,你不过是个小女娃子,纵然有些本事,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哪能事事都握住在掌心里?”
苏浅心里的难过稍稍平复,望着她爹爹苍白的脸色,又是一阵心疼,秀眉再蹙:“那么大岁数了,也不说服老,还硬上。上官陌不是将他的人都布置成了铁桶阵一般了么,哪里用得上你?逞能!活该伤得这样重!”
她爹再生一叹:“终究是爹当年冲动,做事不周全,伤了她的里子面子,才使这本就千疮百孔的人世间更受了她负气的荼毒。爹该背起这个责任的。”
苏浅无奈地望着他。
谁说过,爱情里本没有对错的。
她爹爹当年,不过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哪里有错。若硬说有错,也不过是年轻处事不够圆滑。
错只在于,有人求不得便心生恶念,有人欲壑难填便图谋不轨。
人心,一念为善,一念为恶。为善时不觉有什么,为恶时却是这样叫人恐惧。
上官陌下朝来寻苏浅,午膳便同她一起在她爹爹这里用了。
饭后方歇了片刻,墨凌便寻了来,笑得不怀好意:“皇上,老家来人了。您父皇屠皇送给你的美人们到了,是不是去签收?”
苏浅抬眸瞅了一眼墨凌。
墨凌他将这档子事特特拿来她的皇爹上官陌的老丈人面前说,如果不是皮痒了,就是脑抽了。他存的是个什么心思苏浅自然知晓,无非是想臊一臊上官陌。
但她作为他的枕边人,觉得以上官陌的脾性,,很负责任地说,他吃这一臊的可能性很小,修理墨凌一顿的可能性就很大。
“唔。”上官陌淡淡应了一声,似思索了一下,悠悠道:“宫里如今客满,来观摩婚礼的人都还没走,就将人先送去浅浅她以前的府邸严府吧。”
墨凌脚下一个没留神,差点跌倒。
严府如今是谁的,在座的谁不知晓。墨凌他公然讨要了严府做自己兄弟二人的府邸,如今那座府邸的门楣上正正经经地书着墨府二字!
苏浅偷偷发笑。
那个人是上官陌,岂会这么容易就叫人取笑了去!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相信墨凌他此刻深有体会了。
“我府上也没闲地方了。”墨凌硬撑着站直脊梁。
“你府上?”上官陌挑了挑眉,声音温淡:“如今这世道已经作兴强抢豪夺了么?”
苏浅不大落忍地看着墨凌俊俏的脸慢慢变黑。她晓得,墨凌他对上官陌的心结,可谓一个复杂。昔年为了她,他与上官陌互相看不顺眼,却从来没在他手中赢上一招,后来又是为了她,他替上官陌颇受了些伤,可谓是几经生死。
他就是上官陌最忠实的拥趸和最不能释怀的对手。
在场谁都晓得,名为送美人,一则送的是个令她恶心,一则送的却是四枚糖衣炮弹,美少女杀手。送到谁手上,都是个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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