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远比不上学校操场里的多,但在这里的,大多是绕云镇有点脸面的人物,他们的斗鸡斗画眉,都是下了注的。少则几百,多至几万不等。当然,也有的纯属拎着个画眉来看热闹的。
斗鸡比赛,一般下注都较小,最大的注码也不过千元,而真正几千上万下注的,则是斗画眉。所以斗鸡这边场面上看着精彩,但围观的人远不及斗画眉那边的多。
那边青石板上,放着一个长约半米的公笼,公笼里,两只画眉正在上下翻飞,你追我赶,翅膀不住扑腾,斗得你死我活。
青石板的周围都站了不少人,而青石板两端的石凳上,分坐了两人。
东首那人是个留着头寸发的胖子,后脑勺上的肉把他那后颈挤出了几道褶皱,满是肥肉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因为肉太多而挤成了两道细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公笼里的那只黄嘴画眉。
右首坐着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上唇缺了一颗牙齿,眼神中带着些许阴冷之色,仍是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公笼里的画眉。
这两个人,洛凡都认识,那胖子是下河村的一个养猪大户,姓熊,手里有两个钱。而那个瘦老头,是镇上何家餐馆何老板的老子。
洛凡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两人都相互看不起对方的画眉,便下了三千块钱的注,谁输了就给对方三千块钱。
洛凡对画眉这些不太懂行,以前听人说什么看眼水看毛色看喙子看脚爪,但他从来没去研究过。不过,两只画眉打架已打到了尾声,洛凡也看得出来,何老头的画眉已输定了。
果然,半分钟不到,何老头的画眉被熊胖子的黄嘴画眉一喙子啄到了颈子上,虽然拼命挣扎,始终摆脱不了黄嘴画眉的喙子。
眼看画眉不支,何老头阴着脸叫了一声:“你赢了!”
既有一方服输认败,便有人拿了一根竹签伸了进去,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画眉分了开来,赶到了两个画眉笼里。
何老头倒也不赖账,如数将三千块钱交给了熊胖子,只是脸色很难看。他输钱倒是小事,但输了面子,让他很不高兴。
“老何,怎么样,先前我就说过,你的画眉打不过熊胖子的,你偏不听,现在你信了吧?刁哥我看画眉,从来就没有看走眼的!”
说话的这位刁哥,三十多四十不到的年纪,长了一双三角眼,洛凡一见到他的眼睛,就想起了影那条老狗。
但刁哥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胡子。他的胡子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下唇给剃得光光的,而上唇上的胡子却留了有两寸多长,呈八字形像两边卷起,单是这胡子,就会让人想起电影里的阿凡提。
这位刁哥,洛凡也认识,叫刁大宝,是镇上刁家的独子。刁大宝的父亲叫刁四海,原本也不怎么富裕的人家。但自从刁四海的老父亲去世,刁四海把家里的老房子拆了重修之后,刁家就在几年之间一跃而成绕云的首富。
据传,刁四海在拆老房子的时候,在大梁上得到了他父亲留下的数十斤鸦片。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刁家确实离奇的发达了。
不管刁家是不是靠先人留下的鸦片发迹的,都跟洛凡没有关系。洛凡之所以讨厌刁大宝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不讲究。
其中最不讲究的一件事,就是把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初中女生,在回家的路上给拖到林子里正法了。事后又跑去那个女生家里,威胁人家不准声张,否则全家都休想得他的安生。
究竟有没有这回事,洛凡不太清楚,但无风不起浪,看刁大宝那屌样,洛凡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刁家有钱了发达了,在镇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那些流氓混混都跟在了刁大宝的身后,做起了他的跟班。农村人胆小怕事,受了刁大宝的欺负,不敢声张也不是不可能。
“还没打过之前就能看得出哪只画眉打架厉害?”洛凡看不惯刁大宝那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未卜先知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
刁大宝抬头一看,看到了洛凡,再看到了苏凝高雅洁陆曼婷她们,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但他马上又移开了目光,只看向了洛凡。
刁家是绕云的首富,但要跟洛凡这样的大公司老总比起来,那就简直不自量力了。跟着洛凡来的女人,自然是洛凡的马子,刁大宝还没那个胆子去打洛凡女人的主意。
“洛总也来凑热闹啊?”刁大宝对别人趾高气昂,却对洛凡恭恭敬敬,道:“洛总,这个画眉打架,其实在打之前结果就是注定了的!”
“你看我的这只画眉,”刁大宝将手里拎着的画眉笼举到洛凡面前,拉开了罩笼子的拉链:“你看它,眼神犀利,带着一股杀气,喙子又尖又长,爪子又灵活又有力,羽毛丰润光滑……”见洛凡似乎不太明白,又解释道:“说简单点,这只画眉体型比一般的画眉都大,打架自然也更厉害。”
洛凡往刁大宝提着的笼子里看去,看了几秒,摇头道:“我看你这只画眉,也不是什么好画眉,体型确实在大上一些,但大鸟不一定就是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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