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问道:“敢问秦公,是哪两个问题?”
秦干说道:“袁谭所部四五千众,我三郡兵马合在一起,也就四千来人,如果用来守城的话,自然是够的。可若用之野战,咱们一边要防备平原郡中那些贼寇,可能会有贼寇投靠袁谭,骚扰我军,一边还得留下部分兵马守城,如此一来,以我等现有之兵力,能不能尽快地打败袁谭所部,或者说会不会反而不敌袁谭所部?是其一也。
“明公檄令中对你有交代,叫你务必要多加小心,你却反而打算主动出击,这与明公的指令相违。此其二也。”
赵云说道:“第二个问题,秦公不必担忧,我已经给明公去书,陈述我的意见了,明公的檄令应该这两天就会送来,若明公的回檄,仍然是命令我不得浪战,多加小心,主动出击此事,咱们自就无需再提。”
秦干知道荀贞对赵云的信任,心道:“明公的回檄,十之八九会同意子龙此策。”说道,“如此最好。”
赵云接着说道:“公说的第一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敢给公做个小小的纠正,所以云说的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设伏击之’。”
秦干问道:“如何设伏击之?”
赵云没有直接回答秦干,转目看向半晌没有开口的田楷,问道:“田公,云敢问公一句,今公弃暗投明,投到明公帐下,觉得明公待你如何?”
田楷不知赵云为何忽然有此一问,疑心是荀贞在给赵云的檄令中说了什么?心头一跳,一时没有空多想,慌忙回答说道:“明公不以楷之前的冥顽不灵见责,委任楷以济南相之任,托青州的门户历城於楷,对楷的信任,实令楷感激涕零,明公待楷恩重如山,楷唯效死以报。”
赵云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田楷愕然,说道:“敢问将军,哪里不对?”
“田公,你不应该感激涕零。”
田楷说道:“我不应该感激涕零?”
“你应该暗中衔恨。”
田楷说道:“我应该暗中衔恨?”
要不是赵云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毫无严词厉色,田楷恐怕早就吓得跳起身来了,可虽是如此,他仍是不解赵云之意。
赵云顾视秦干,笑问道:“秦公,你听懂云此话的意思了么?”
秦干若有所思,说道:“子龙,你是想以此来诳袁谭?”
赵云笑道:“正是。”
田楷说道:“以此来诳袁谭?”
赵云笑问田楷,说道:“田公,公以为我此策可行之否?”
田楷渐渐的也弄明白了赵云的意思,他迟疑说道:“将军此策固然甚佳,可是将军,我与袁谭曾经为敌,即便等他到平原县境后,我遣人去见他,说我愿意做他的内应,只怕他也不会相信。”
赵云笑道:“不是要公做他的内应。”
田楷问道:“那是?”
赵云说道:“只需当袁谭攻我平原县的时候,公援兵来得迟一些就行。”
田楷说道:“援兵来的迟一些?”
赵云说道:“不错,越迟越好。”
田楷终於明白了赵云的意思,说道:“将军是想让袁谭误以为我因暗中衔恨,所以不肯急援将军,以此来诱他……”说到这里,田楷顿了一下,问道,“将军,你刚才说‘设伏击之’,这个‘伏’,将军欲设何处?”
赵云再次把目光转向秦干,说道:“秦公,当袁谭围攻我平原县时,烦公也出兵迟缓,可否?”
话不必明说,秦干已知赵云之意。
为什么他也“会”出兵迟缓?如果说田楷是因为新降之,人对荀贞还不忠诚的话,那么他自然就是因为其子实际上是死在荀贞的命令之下,所以他心中含恨。
秦干忍住一阵突然而来的心痛,说道:“好。”
赵云然后回答田楷所问,说道:“当袁谭攻我平原县城的时候,我会先做守城,而当等不来公与秦公的援兵之后,我就会突围出城。那个时候,料袁谭必定会衔尾而追之,我会把他诱到西平昌、厌次两县之间。田公,你与秦公就在此处设伏。候袁谭所部进了埋伏,我与二公前后夹攻,败之易如反掌。”
西平昌、厌次在平原县的东北边,厌次是平原郡最东北部的一个县,过了厌次,再往前穿过数十里远近的渤海郡於此的一段,便是渤海。厌次距离平原县城约二百里,西平昌距离平原县城约百里,这两座县的北边又有两座县城,一座乐陵,一座般县,这两座县城亦属平原郡,过此二城往北,便是渤海郡界。选择这个地方设伏,如果顺利的话,是有可能把袁谭所部尽数歼灭於此的。
秦干、田楷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赵云,俱皆说道:“将军此策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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