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告奋勇,请求率兵逆击荀贞之人,年二十余,魁梧雄健,此人乃是张济的从子张绣。
杨定大马金刀地坐胡坐上,一手置膝,一手摸了摸脑后粗辫,笑道:“宣威壮勇,有将军风。”
“宣威”也者,张绣从张济,在跟着李傕、郭汜攻长安的那一场激战中,数战有功,因被拜为宣威侯,封建忠将军。
张济是张绣的季父,也就是三叔。张济无子。现从其在其军中的张氏子侄中,张绣无论在兵略上,还是勇猛上,皆最为优异,张济对他的这个从子亦是非常喜爱。现见他雄然立於堂下,虽知敌人是声威远震的镇东将军荀贞,可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更是跃跃欲试,的确如杨定所言,诚然壮勇,荀贞兵马将攻弘农郡的重压之下,张济於此时也是不由开怀。
只不过开怀归开怀,张绣的此个请求却是不能答应。
张济说道:“镇东善战,眼下他刚与孙伯符会师,其部兵士更强,不可撄其锋也。且待我以坚城御之,磨其锋锐,候其士气稍衰之后,我再给你精骑,为我往击败之。”
张绣也只得从令。
次日一早,段煨、杨定各率兵马,分别赶往新安、宜阳守御。
随着段煨前往新安的,除了段煨的本部兵以外,又有杨定拨给段煨的千数羌卒,以及张济给他的两千人马,段煨带来弘农县的本部兵原有三四千人,加在一起,共约七千步骑上下,以此七千兵,守新安一城,想来应是足矣。
新安离弘农县大约两百里地,三天后,段煨兵马入至新安。
这时,荀贞所部已经出了河南尹,入至弘农郡界。
段煨探得分明,荀贞兵分两路,一步由他和孙策亲自率领,乃是主力,直扑新安而来,另一路由徐荣率领,乃是偏师,往宜阳而去。段煨把他打探得来的此道军情,赶紧遣人送去弘农县,禀与张济知晓,并於此军报之末,又向张济请求援兵。
军报中,段煨写道:荀贞之与孙伯符亲率主力来攻新安,先已败梁成,成被擒斩;侦知其攻我新安之兵,约两万余众,我部现虽七千兵守城,恐犹不足,盼将军能再拨援兵若干於我。
——梁成,是张济之前布置在郡界守御的一个将校。
兵法云:十则围之。便算段煨侦查到的情报确凿无疑,荀贞、孙策亲率,来攻新安的主力兵马的确有两万多人,那也只是段煨所部守卒的三倍多罢了,却段煨为何还是这般没有守住新安的信心?原因亦简单,一则,荀贞的威名太甚;二者,孙策击败吕布的名声早传入弘农,亦为段煨所知,段煨知他也是个知兵敢战的,非为庸人。
如果荀贞、孙策是各领一路兵马,一个攻益阳,一个来攻新安,则段煨靠他手上的这七千守卒,或许还能有些守住新安的信心,但却出乎他的意料,荀贞竟不但是果然主攻新安,而且还是摆出集中全力攻之的架势,与孙策一起来攻!这难免就会使段煨心里没了数。
是以,段煨又向张济请求援兵。
张济、段煨、杨定此前再是互相猜疑,於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了个人的利益其间,张济肯定也不会於此际置段煨的请求於无视,因便又拨了兵马千人前往新安,增援段煨。
……
两日后,段煨的第二封军报快马送至。
却是荀贞,孙策的联兵已至新安城外,对新安城展开了进攻。
段煨在这封军报中写道:“荀贞之、孙伯符兵马初至,便攻吾城,攻势极猛,自晨至暮,未有稍停,入夜方撤。战罢检点伤亡,达五百余之多;於城头所得之彼军箭镞,数车盛满。”
只不过一天的战斗,守城的部队就伤亡了五百余,占总的守军数目的将近十分之一,且这还是段煨一方凭城据守,非是与荀军野战肉搏的背景下,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确实不小。
张济亲自给段煨回书。
回书中写道:“我军伤亡虽多,然荀、孙仰攻,料彼军伤亡必更多矣。望将军鼓舞士气,务守新安不失。”为了给段煨守住新安的信心,又在回书后写道,“我已遣吏前赴长安,求援车骑与郭将军。弘农者,关中之门户也,车骑与郭将军之援,或指日可到。”
求援云云,此话不虚。
在段煨、杨定分往新安、宜阳守城前,张济他们三人就不约而同地都提出,只靠他们守弘农郡未免困难,应当向李傕、郭汜讨要援兵。至若李傕、郭汜内斗此节,三人也一致认为,值此关头,李傕、郭汜万万是不能再斗下去了,必须要尽快地罢兵言和,因是他们三人当时就已然定下,由张济出面去书李傕、郭汜,劝他两人言和,同时向他两人索要援兵。
张济在给段煨的回书中说的就是这件事,他已在办。
回书送走,次日下午,段煨的第三封军报送来。
在这封军报中,段煨写道:“荀、孙昨攻城整日后,今日复攻。与昨日同,自晨至暮,不作将息;矢如雨下。并於午后,吾亲见荀贞之将旗前移里许,逼近我城下,应是荀贞之亲自督战。今日荀、孙兵之攻势,烈於昨矣!兵卒伤亡八百余。”
张济还没想好该怎么给段煨回这道军报,第三日入夜时分,段煨的第四道军报紧急送至。
这封军报写道:“荀、孙部仍於今晨起攻城,战及将午时,吾闻攻南城之豫州兵,大呼‘孙郎’,声振屋瓦,遥观之,见一银甲将骁勇无前,料是孙伯符亲上阵矣。未时,南城墙破损两段。吾令吾从子率甲士往斗,死战,豫州兵方退。城现尚未陷。”
於军报之末,段煨又再一次地请求援兵。
只观军报,就可想象战况的激烈程度,张济便又遣兵千人,奔赴新安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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