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回到李傕军中,把杨彪的话转禀李傕。
李傕听了,皱眉不快,说道:“睡着了,叫醒就是!待拿回天子,若是杨奉、曹操不逃,本公还要与他两人再斗上一场,才得渡渭水,荀贼追兵将至,本公哪里有时间等他醒来?你去为本公传话,告诉杨彪,叫把圣上叫醒,赶紧出来,本公接他到我军中,不得有误!”
李儒迟疑不走。
李傕问道:“怎么了?”
李儒面现深思,与李傕说道:“明公,儒觉得这是杨公再行缓兵之计。”
李傕问道:“何为缓兵之计?”
“杨公对明公素来是、素来是,这个、这个,自恃族声,倚老卖老,不大礼重,却为何突然改颜作色,一番言语,竟如有委曲求全之感?太过奇怪。是以儒有此疑。”
被李儒提醒,李傕登时也觉得不对,问李儒,说道:“那你是何见?”
李儒说道:“明公,儒以为,这有可能是杨公想以此言来拖延明公,以等候荀贼兵到。”
李傕亦非蠢人,醒悟过来,不由又是动怒,说道:“好个杨彪,这般唬弄本公!也罢,既然不肯老老实实地将天子送我,我便攻入营去,自取之!”
传檄郭汜,叫他与自己一起发兵攻打董承营垒。
郭汜得了李傕檄令,虽不满他的颐指气使,可是用李儒的话说,“为大局起见”,乃将这口气又且忍住,调集兵马,预备和李傕攻营。
董承兵马两千来人,兵不多,营就不大,因此李傕、郭汜合计只调了四千兵围攻。
以李傕估料,只用这四千兵马,用不着再做替换,应就能把董承营垒攻下。
然却这边战鼓方才催动,李傕就听到前头大乱,他抬眼看去,见攻营的兵士乱糟糟地跑将回来。李傕瞠目结舌,问道:“发生何事?”
李儒慌忙派人去探,过不多时,前去探查情况之吏转回,向李傕禀报:“明公,是守卒射了一阵箭矢。”
射了一阵箭矢和攻营将士散逃有何关系?
李傕好不容易才把这两者联系起来,吃惊到不敢相信,说道:“只是射了一阵箭矢,兵士就就四散逃跑?”
那去探查情况的军吏对此也是不能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李儒微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李傕耳尖,听到了两个字士气,顾问李儒:“你说什么?”
李儒面色灰白,惨然说道:“明公,万没料到士气已低落至此!董承营已不可攻矣!当下之际,以儒之见,宜当速撤。”
李傕许久未言,看着从阵前跑下来的兵士,於他眼前乱哄哄的,往两边、后头奔去,好一会儿,他说道:“撤往哪里去?”
黄白城不用再提了,便不说裹挟刘协的计划显然已成泡影,撤去黄白城的前提条件已是无有,只说士气已低落散乱到这等程度,连董承的营寨都已是打不了了,更遑论去和杨奉、曹操所部作战,通过他两人扼守的渡口强渡渭水,那更不可能。
李儒到了此刻,也是束手无策,想了半天,回答李傕,说道:“明公,西还凉州不行,於下退路,只有一个了。”
“哪个?”
李儒说道:“趁荀贼兵马还没有到,转往东南,经蓝田、上洛、商县,出武关,去南阳郡。”
还有一个退路,是南下去汉中,但三辅与汉中隔着秦岭,要想去汉中,得走子午等道,子午等道艰险难行,以李傕所部现下的士气,肯定是不成的。
李傕说道:“去南阳郡,袁公路他会肯放我入郡么?”
李儒答道:“以儒之见,袁术当不会阻止明公入郡,相反,还会欢迎明公。”
李傕问道:“为何?”
李儒说道:“明公与袁术无有仇怨,且待袁术甚厚,迁他为左将军,并封他为阳翟侯,而袁术与孙贼则是仇雠,兼袁术南又有刘表为敌,因儒断定,明公若去南阳郡,袁术定然欢迎。”
这路中悍鬼袁公路的能力虽然不怎么样,然赖其族声,靠其家世,仕宦之路却是一帆风顺。
早年他任过河南尹,何进以后,不管谁掌握朝廷,对他都是封赏有加,何进掌权时,他是虎贲中郎将,董卓入洛阳后,为拉拢他,表他为后将军,李傕、郭汜等攻入长安后,想引他为外援,又迁他为左将军。——前、左、右、后四将军虽为同列,然四者间也有先后尊卑之序,后将军最卑,左将军只次於前将军,位且在今年春刚被朝廷拜为右将军的袁绍之前。
确如李儒所言,袁术和李傕等的确没有什么深仇大怨,而且更重要的是,孙坚是被投靠袁术的吕布所杀,他与孙策有间接的杀父之仇,荀贞、孙策与他早已是攻战不休,他与荀贞、孙策是敌人,可以想见,荀贞在击败了李傕、郭汜以后,势力必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增强,到那个时候,又同时南有刘表为敌的袁术,夹在势力更强的荀贞、孙策和老对头刘表这两个敌人之间,只靠其南阳一地及江夏半郡,势单力孤,那是万难抵御的。
而李傕、郭汜尽管为荀贞所败,毕竟是有名的悍将,他两人帐下的凉州兵也是有名於海内的劲卒,因此,若他二人往投,那么袁术应当是只会欢迎,而不会阻拦的。
“可是吕布已投袁公路?”
李儒说道:“布,无谋勇夫,稍与周旋,其必与明公和好如初,不足为虑;况南阳之主是袁术,吕布纵不愿,其现在江夏,又何能为也?”
李傕做出了决定,说道:“如今也只有从你此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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