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制公主只嫁平民,百姓为亲家于皇帝而言乃是寻常事,可弄出一个当太监的亲家,两百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虽说这女婿太见不得人,对方也只是叔父,不算正宗亲家,可万历那心里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偏是这团怒火和憋屈无处发泄,更不能和外人说,当真是堵得慌。
二叔这头叫万历看的越发紧张,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忐忑不安的很。
朱常洛在边上看出父皇好像不太喜欢魏忠贤,这就让他有些困惑了。
因为选魏忠贤当校哥儿的大伴就是父皇的意思,而且去年魏忠贤胆大妄为在会极门持勺殴打杨涟,这事本应杀头,没想魏忠贤却没事叫放回了东宫,只改了名字而矣。
从这两件事来看,父皇很有可能是因了那魏良臣这才对魏忠贤高看一眼,而魏良臣又得郑妃信重,以致过年的时候在慈宁殿失了礼解入东厂都没事。
爱屋及乌,侄子仍就受宠,怎的父皇却用这种眼神看魏忠贤的?
朱常洛心中不解的很。
其实他当日之所以进宫向郑妃赔罪,一方面固是因为不能让欠债的事情东窗事发,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那魏良臣在他父皇和郑贵妃面前受宠么。
这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这个太子是本朝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个呢。
就在二叔紧张到快要哆嗦时,校哥儿却突然拉着他的手对祖父道:“皇爷爷,那个疯子就是我大伴抓住的,他可厉害了,会骑马还会射箭呢!”
说完,拿小脚轻轻踢了下二叔,挤了挤眼睛:“还不快跟皇爷爷说说你是怎么抓住的贼人。”
“啊?呃,噢,噢…”
二叔先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在那结结巴巴的嗯了啊的
校哥儿看的着急,连连轻踢二叔,却是把二叔踢的越发说不出话来。
“你个大傻子怎么这么没用呢?你是我的大伴,你这么没用以后怎么跟我!”
校哥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二叔,眼神既是关心又是恨其不争的样子。
“哥儿,我…”
二叔知道校哥儿是为自己好,也是在为自己争取在皇爷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他老人家这可是头一回见皇爷啊!
朱常洛眉头微皱,朝校哥儿瞪了瞪眼,微喝道:“哥儿莫在皇爷爷面前胡闹,真不晓得规矩么!”
校哥儿小嘴鼓了鼓,不敢再说什么。
万历见状却是不高兴了,扭头对儿子道:“你干什么?朕的孙儿在朕面前要什么规矩?”
“父皇…”
朱常洛既是欢喜又是委屈。
欢喜的是儿子能够得到父亲的慈爱;委屈的却是他这个儿子却从来没得到过父亲的半点爱。
不过总算是好事,当年宣宗皇帝不就是因了那句“好皇孙”才让仁宗皇帝保住了太子之位嘛。
万历没理会儿子,笑咪咪上前将校哥儿拉在手中,摸了摸孙儿的小脑袋,再看向跟呆子一样不知道说话,又显得十分紧张和慌恐的魏忠贤,随后竟俯着身子对孙儿道:“孩子,有个没用的大伴才是好事。”
“啊?”
校哥儿被祖父这话说的糊涂了:大伴要是没用的话要来干嘛?
朱常洛却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再想当年冯保所为,潜意识里倒真觉得如魏忠贤这种不识字的憨厚人当大伴,倒是皇子的福气。至少,不用担心他们将来会作威作福,令得皇帝都感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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