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绮被那一声叫的心里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开了闸门一样的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云洛就好象是一粒子弹,打在了顾雨绮如坚壁一样的心墙上,瞬间打了一个裂缝,心墙内封存住的所有情感,正面的,负面的如海涛一样汹涌澎湃,只是因为那面心墙挡着,才没有出来兴风作浪。
而如今心墙有了裂隙,所有的情感蜂拥而出,一下自己就将看似坚强的顾雨绮给冲倒了。
三天,不曾落下的泪水瞬间布满了顾雨绮的眼眶,让她失声痛哭出来。
她紧紧的抱住了云洛,就好象云洛是能给她唯一蔚籍的人。
云洛察觉到顾雨绮哭了,有点吓到了,不敢动,只是任由顾雨绮抱着,抱着抱着,他小小的心灵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小孩子不会多想,只是追随了自己最初的心愿,他也抱紧了顾雨绮,糯糯的叫着,”母妃。”
那声音之中带着的舐犊情深,让顾雨绮哭的更厉害了。
站在门外听着顾雨绮的哭声,云恪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迈步走入灵堂,在顾雨绮身边的另外一个蒲团上也跪坐了下去,接过了被顾雨绮散落在地上的纸,一一的扔到了火盆之中,让快要熄灭的火苗重新燃烧起来。
顾雨绮抱着云洛在哭,他就静静的守在一边替顾雨绮为梁怀玉烧着纸。
安亲王府替顾侧妃死去的娘出殡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这倒是个新鲜事情。
尤其顾侧妃的母亲还是与定远侯和离的。
想不到安亲王居然如此的有情有义,一时间对云恪的风评有高了许多。临近年关,京城之中已经汇集了好多各地赶来的寒门学子,他们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参加开春举办的恩科,这些学子的到来让京城的街道更加的热闹。
感念到安亲王的高义和重情重义,安亲王府替梁怀玉出殡这天许多学子都赶来街道的两侧围观。
当安亲王一身素白扶着梁怀玉的灵柩走过的时候,学子们纷纷躬身抱拳,弯腰行礼,对安亲王致意,愿亡者安息。
云翼带着张宛仪在临街的茶楼上冷眼隔着窗户看着街上的景象,不由嘴微微的一撇,”装的有情有义!真会演戏。”
”那也是人家梁怀玉死的机会好!给了老七演戏的机会。”张宛仪低声叹息了下。
她看得是云恪,一身素白的衣衫,墨发飘然,如谪仙一般,见他对顾雨绮居然好到了亲自去帮顾雨绮的母亲扶灵的地步,她的心底又是嫉妒又是恨!说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
张宛仪在看云恪,云翼看的却是走在灵柩之前一身素白的顾雨绮。
她的眼睛有点点微微的发红,风过,吹起她身上的白衣,有一种飘然欲去的渺渺仙姿,都说俏不俏,一身孝,身穿孝服的顾雨绮眼眉之间的艳丽似乎淡化了几分,却多了一份惹人怜惜的脆弱和娇美。
天下的好事如今让云恪给占全了。
云翼抄着手,嘴里一哼,且让他再逍遥几天好了。
顾怀中也身在这件茶楼之中。
他有点仲仲的站着,静静的看着梁怀玉的灵柩缓慢的在他的眼底经过。
那飘扬漫天的纸钱洒落,飞了满街,如同杨花飞絮一般,让他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江南。
也是在一片飞花柳絮之中他与她相遇了。
十多年,虽然梁怀玉死了,按照道理说他心间的一块大石落下,终于不会再有人知道他的小秘密了,但是他的心间还是有点隐隐的酸涩。
梁怀玉落马是他安排的。
他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即便是顾雨绮一直在怀疑,那又如何?没有证据,她能将自己怎么办?
梁怀玉的死是他一直期盼的,但是现在,真正的看着她的灵柩走过,顾怀中的心底还是有了一丝的不忍和伤感。
”侯爷。”身边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将顾怀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眸,看向了雅间里另坐着的一个娇俏佳人,不由微微的一笑,”秀儿,倒是冷落你了。”
故人已去,新人犹在,顾怀中笑着敞开怀抱将秀儿揽入了怀中。
刚才心头的那一丝怅然也随着美人入怀而变得不重要起来。
情已逝,便无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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