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闷热老旧的画室里,电扇在上头吱呀吱呀地吹着,她伏在桌上细细地用铅笔勾画着,原本好好的铅笔突然就折断了。赵禅抱着一摞画纸进来,往桌上一放,看着她欲言又止。
“禅禅,来坐坐坐,”杜冷月抽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快来帮我看看这儿这么改行不行。”
“月月,”赵禅依旧站在原地,她长得没有杜冷月那么有灵气,狭长的凤眼,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长长的及腰的黑发,倒是独有一种飘然和仙气在里面。当然,赵禅性格也是清高的,但熟悉起来和杜冷月她们倒也亲密。尤其是杜冷月,两个人是一个专业,彼此欣赏着。
她看着杜冷月懵然的眼神和脸上瞬间挂上的笑意,咬了咬唇,说:“我刚刚看到董铭和一个女孩子在咖啡馆里,好像……”
明明是正热的天气,她却忽然觉得如坠冰窟。
咖啡馆里那一幕,她冲过去看到了。那个留着栗色长卷发的女孩子趴在董铭肩头哭得一耸一耸的,委屈得我见犹怜。爱干净的董铭抱着她的双肩,任由她把眼泪鼻涕擦在他的白衬衣上。
她就在窗外看着,烈日烤炙得她脸发烫喉头发紧。杜冷月一瞬间忽然失去了质问或者相信的力气,她捂着嘴独自跑出了很远很远。
整个下午她就窝在寝室里蒙着头睡觉。昏昏沉沉中忍不住哭了,想起什么又会想笑。七八节课的时候,她手机提示来了短信,明明前一秒还发誓再也不理董铭的她,这一刻却像是得到了救赎般的疯狂地找出手机,解锁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她趴在枕头上,哭得更凶了。
赵禅来信:金老虎点名查进度,速来!
杜冷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下床的,衣服来不及换,匆匆地拎了包,骑自行车飞快地赶往画室。
眼肿心情不佳的她,不仅没能准时赶到,路上还撞了人。她只回头看了人家一眼,对方很和善,看她着急也没有怪她,只淡淡提醒了句让她快点去忙急事。很遗憾,她没记住受害者,只印象中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皱着眉的样子也很好看……倒是对旁边一个男孩子打趣的一声“小心开车!”记得牢靠。
杜冷月连续躲了董铭三天,董铭也就真的三天没有出现。
她每每独自在画室熬夜到天明,然后在月明星稀下独自回寝,只觉得,这段在她看来完美甚至永恒的爱情,可能就这么完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这么交代了这一年多的时光。
第三天的早上,杜冷月颓废着迷蒙地睡着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杜尹峰的电话。她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还撞到了头,一下子激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虽然她只睡着三个小时不到。
杜尹峰在电话里笑得春风得意,他说,“月月啊,我的‘调令’终于下来了。下个礼拜就能到市任职了。到时候我帮你审审你那个亲亲男朋友啊。”
杜冷月脸拉成了苦瓜,“啊?!不是……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不是不是……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你这丫头想说什么呢。”杜尹峰听着那头杜冷月语无伦次,朗声笑了起来,“不是你老跟我提过来了那边能不能给你男朋友策划主办的歌手大赛帮帮忙么。这次你哥哥我可是带着赞助来的,懂不?”
杜冷月忽然想起来了,她上次打电话惯例跟杜尹峰秀了一把恩爱,然后想着杜尹峰工作的公司在市也有分公司,而起杜尹峰早跟她说过这个学期就会调过来这边,继续着之前十几年的大任——护着她这朵小红花。
杜冷月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这么顺利。原本是一件惊喜的事情,此刻董铭不在,爱情不复之后,忽然一切都变得棘手而可笑起来。要是被杜尹峰知道她被人劈腿了,丢人不说,赞助肯定泡汤,而且他肯定跟董铭没完。杜冷月脑子里甚至忽然冒出来一个好笑的想法:自作孽不可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