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项默森躺在这间房里的躺椅上。
这是他到这里来的第九天,此时他已经睡着了,Se坐在他身边,屋里轻缓的音乐流淌。
这是个特殊的病人,哦不,其实他心理是健康的,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找个人倾诉,他说他很累,一个人装着所有事太累了,他必须找个人好好的听他说。
Se今天32岁,这是她从美国读完心理学博士回国的第六个年头,她有过太多类似的病人,可面前这个与他们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心里有点问题,知道自己必须来找心理医生,他说他有妻子,现在妻子怀孕了,他不能再这样抑郁下去,妻子孩子都需要他。
这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个子也很高,跟他交谈,他的言行举止无不显示出他的绅士和优雅,他成熟稳重,背景雄厚,其实Se知道,这样的男人应该就是所有女人向往的了。
此时他躺在这里,在她面前,她看了看时间,他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跬。
项默森来这里的第一天告诉Se,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失眠了,那天,正好是他父亲去世的第七天。
总是梦见父亲从楼上摔下来的情境,梦境转换到多年前,父亲拄着拐杖站在项家老宅的客厅,唤他的名字,严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叫他,默森,有本事你离开项家一分钱都不要带走……
不停地转换画面,他甚至连续出现幻觉,父亲在耳边一直对他说,是你害死我的,默森,是你害死了我……
Se要帮助他,得知道所有的事情,而项默森的情况又不能一次性的说完,花了几天时间,她弄清楚了他整个症结所在。
这个男人他活得很累,这么些年,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因他后来遇到的这些事情而幻灭,他说他也有害怕的时候,怕自己不再相信身边的人,连同他的妻子。
Se想,他应该潜意识是很爱自己妻子的,那个在他口中年纪比他小很多却是很懂事的小女人。
他给她的佣金,大概抵得上他这样的病人十个那么多,不像是能和她侃侃而谈的男人,他却反复对她说了那句,我想要好起来,我想开开心心看着我孩子出生。
孟晞一直不知道项默森做恶梦。
之前是抑郁,自从老爷去世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几乎都合不上眼。
每晚陪着她睡到半夜,确定她不会醒来了,这才起身去阳台,或抽烟,或安安静静呆到天亮,孟晞睡醒之前再去到床上她的身边。
噩梦和失眠导致他最近精神很不好,Se有给他开安神的药,其实她自己清楚,这药不过也是安慰人罢了,心里有事,吃安神药有什么用?除非是安眠药。
家里有孕妇,得照顾她,项默森不想自己睡得太沉醒不来,万一孟晞有事他听不到怎么办?Se的好意他心领了,坚持不吃安眠药。
每天上午8到11点这个时间段,项默森在她这里听着舒缓的音乐,可以安心入睡,Se就在他身旁,陪着他,因为有人,他能睡得特别安稳,即便这个人不是他老婆。
Se跟他相处了九天,她心里太明白了,这个男人,一旦不小心就会爱上他。或许在这之前喜欢他的人格魅力,他英俊,他富有,现如今他的忧郁也极有可能成为女人喜欢他的原因。
Se很小心,哪怕不是自认高攀不上,总是知道他已有妻儿,时常在心里调笑自己:别瞎想了,你没戏。
接近中午,项默森自己醒来。
看了时间,说该回家了,妻子和岳父岳母在家等他吃饭。
他坐起来,开始穿外套。
Se送他到门口,项默森转回身笑着对她说,“昨晚虽然也失眠,大概凌晨四点以后睡着了,没有做梦。”
“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Se也笑。
“因为太喜欢你这地方,不舍得走了,怕苏医生您觉得我好得差不多就要赶我走。”
项默森很有礼貌,对医者向来都敬重,哪怕面前这女人年纪比他小,又是拿他的钱,在她面前依然用了尊称。
“放心,不会这么快让你走,拿了你的钱,得让你物有所值。”
Se跟他道了别,看着他进电梯,心想你这么帅,你就是天天来我也高兴。
在心里跟自己开了句玩笑,Se转身回去叫助理给她点餐,午休时间到了。
……
项默森今天心情稍好,路过花店停了车给孟晞买花。
上次好像买了百合?
可是百合的种类那么多,到底是哪一种?
想着要给她惊喜,就没有给她打电话,花店里的百合挨个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品种面前。
“这是什么?”他问卖花那姑娘。
“先生,这是卡萨布兰卡,您
需要吗?”
项默森挑了下眉,觉得名字很好听,且不管她上次买的什么吧,这回就买这个。他很有自信,觉得是他买的她就喜欢。
十二点十分,项默森回到家。
手里拿了一大束卡萨布兰卡,进了屋看见岳母,立马笑着过去,“妈,来插一下花,我不太会。”
“买这么多干什么?”
江燕秋惊了一下,项默森手里那一大捧,该不会是把人家花店里的这个品种都买光了吧。
“楼下要,楼上卧室也要,小晞喜欢这些。”
项默森分了一半给岳母,剩下的就拿着上楼了。
这会儿孟晞在飘窗台上坐着看《时间的针脚》,男人推门进去,随口问了一句,“看什么书呢?”
孟晞见他回来了,眉眼弯弯的笑,一边从窗台上下来,“看小说啦,你不感兴趣的。”
她把书签夹在看到的那一夜,放下书,朝项默森走去,“怎么买了那么多花……咦,你居然认得我上次买的这种百合?”
“我随便买的,就是觉得名字好听。”
项默森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到花瓶面前,让她先拿着花,他进洗手间往瓶子里装水。
他说他不会插花,孟晞就和他一起,教了教他。
“以前我也不知道有这种花,是上次你大姐去我们家买了一次,后来我就记住了。我也觉得名字好听,你知道她的花语是什么吗?”
“……”?项默森看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年长男人的世界,跟我们有代沟,直到孟晞对他说,“在希腊神话中,那是悲剧之花。传说中,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无不以死亡作为这段无望恋情的终结。然而,它还有另一个少为人知的含义,那就是——幸福。”
男人皱眉,怎么前半段那么不吉利,“到底是什么!”
孟晞觉得他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皱眉很凶的回他一句,“永不磨灭的爱情!”
说完就转身走开了,这人越来越没有浪漫细胞,通常女生说这些的时候他再不感兴趣也得装得很感兴趣好吗?
男人沉沉低笑,放下手里的花,在她身后将她搂住,“所以,以后要常往家里买是不是,证明,嗯,你对我永不磨灭……”
“你才永不磨灭!”
“行了,是我是我,我对你永不磨灭的爱。”
将她转过来,男人低头和她接吻,水到渠成的动作,孟晞被他吻得心痒难耐,尤其是他每次接吻还要摸她的身t。
怀孕有三个月了,昨天去医院产检,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再过六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去做四维,孟晞很兴奋,急切的想要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早知道就好早为他们购置衣服了。
之前孟晞工作,对钱没有概念,基本上是有多少花多少,有时候应酬多了钱不够了,她很聪明的在孟凡面前叹几声气,几分钟后钱包里就会多了一沓钞票。
那时候江燕秋骂她死心眼,默森给她那张卡一次都没用,妻子用丈夫的钱那是天经地义,小晞人都嫁给他了,用他的钱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本来孟晞跟她就有隔阂,她越这么说孟晞也就越反感她,很长一段时间孟晞都不愿意和母亲说话,而项默森给她的那张卡她总觉得烫手,从不放在钱包里。
其实现在想想,她真的是死心眼,人都已经是他的了,被他睡了好几次,心里恼恨他,带着报复心理就更该花他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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