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独行自然是不敢做决定,屋内静了好一回,喇叭里突然又传出了笑声,戴笠好像刚想说什么,刘坤玉身后的玻璃窗突然碎了,一颗子弹打穿了刘坤玉的脑袋。都不用喊趴下,屋内的三个人已熟练地躲在安全的地方。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下面的守卫,也惊动了戴笠,“怎么回事? ”喇叭里的声音有点急。
戴独行几乎贴在红地毯上,已摸到刘坤玉身旁,他对着胸口的衣袋大声道:“局座,刘坤玉突然被人在窗外狙击了,请赶快派医疗队过来,而且让人搜寻凶手。”
他瞄了窗外一眼,“据我估计,七八米外的那一排楼房,应该是最合适的狙击点。”
喇叭里没有人说话了,却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处长”,陈君望虚掩上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下子拥进了六七名卫兵,当他们看到刘坤玉趟在地上,额头正中一个血洞在不停冒血时,都惊呆了。
“北平情报处处长刘坤玉,为国尽忠,遭不明身份枪手暗害,为国捐躯,报南京,追赠烈士领加奖。”喇叭里突然这么说着,这戴笠的应变也真够快。
戴独行示意那几名卫兵,赶紧把刘坤玉的尸体抬出去,而且让他们把刚才局座说的话告诉一个冯科长,让他照着办。
那几名惊魂未定的卫兵赶紧领命,铁锤打了个手势,指指窗外,可能是说他也要去找狙击手,戴独行点头后,他也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慕千成和戴独行,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慕千成十指交叉拖着下巴,打破了沉默,“戴处长,这回我也算是有功的,而且那颗明珠已证明了不是我偷的,而是张家托我保管了。”
戴独行笑了,“那你是不是想我帮你向南京讨个赏,或是要一官半职啊?”
“你说呢?”慕千成用火钳子拨弄了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灰渣。
“我看你也不会要,不过让永兴向我们坦白一切,还算你识时务。”
慕千成苦苦一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一想起来,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毕竟他答应过永兴的承诺,结果非但没有成事,还被迫劝永兴把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他拜托马铃带给永兴的信里,先是说明了他发现的一切情况,而且推断当永兴看到信时,自己或许已落入刘坤玉的手中。事已至此,他劝永兴把明珠有两颗,刘坤玉很可能藏有真正从蒋夫人手上抢来的明珠一事,告诉戴独行,才换来今夜这一晚的惊险剧。
戴独行长吁了一口气,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刚才他也紧张啊,“那你至少是功过抵消了。”
“不,我只是单纯有功”,慕千成狡黠地一笑,“因为我也知道了酒馆里的事,我能跟你说明我决不是毒你的人。”
“哦”,戴独行显得有一丝的兴奋,“那夜酒馆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始终想不明白,除了你,在那种情况下谁还能对我下毒。”
慕千成把腿从炉边移开,不然说不定真成了火腿,“那很简单,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看到戴独行的神色,慕千成说得更有自信,“那就是你自己。”
戴独行不说话,用手势示意慕千成继续,“你预先把毒涂在了左手上,然后约我吃饭,这就是回想起来,当时为什么你会让我给你掰筷子的原因,你本打算先诱降我,见不成了,才偷偷把沾了毒的左手手指插进酒杯的酒里,立刻喝下所以中了毒。”
戴独行点了点头,“有理,因为我倒下时,左手握过你的手,所以你的手上也沾了毒物。”
“就是这样,看来戴处长当时神志还是很清醒的。”
“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对,我确实没有证据。”
“那你觉得你这么说,戴独行自己下毒害自己,会有人信吗?”
慕千成摇了摇头,戴独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时是为了救你,刘坤玉已对我迟迟不动你起了疑心,而我制造了这么一个案子,就让我抓你变得顺理成章。”
“确实是如此,我也想多谢戴兄的仗义,但我是不是也就永远成了谋害政府要员的嫌犯?”
“对,很不幸,也是如此。”看来这也早在戴独行的计算之下。
慕千成站了起来,因为戴独行已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不介意,你听刚才的对话。”
慕千成沉默,因为这根本不用回答。
“慕兄,你是非死不可的,不过你放心,你毕竟对我们有功,我不会再以嫌犯的身份说你被击毙了,我会让你成为跟刘处长一起牺牲的爱国者。”
慕千成冷笑了一下,“他确实是‘为国’牺牲了,不过我讨厌你把我跟他并列在一起。”
“那在抚恤会上,你的名字排头总得了?”
慕千成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但也有点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杀我?“
他瞄了戴独行一眼,“因为我知道了民国特务中,一个服务了三十年之久的刘坤玉居然是日本人的奸细,这样会让人心寒,也会让你们脸面无光,我说得对不对,戴笠先生。”
喇叭又响了,“很对,你果然是个人才。很可惜,不为我所用的人才就是危险的,戴独行,送他上路吧,免得他再巧舌如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