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铃气绝,江松的心也随之而去。
嘴唇的血液艳如玫瑰,唇香残留着她最后的气息。地下冰冷的尸体让他不敢接受,事实就是她。
头痛欲裂,脑中如翻江倒海般一点点记忆回逝。
痛苦、悔恨、自责、无力、复仇、亲情、懊恼、大义、自杀、责任……交织一起,前尘往事一一回首。
“铃……儿”
涯上众人见江松亲杀魔教妖女,纷喊道:“江兄好样的!”
呐喊声,呼叫声,钦佩声已不在重要,世界一片寂静。天地间就剩下了一个人、一具尸体。身体散发的温热和地上那具冰冷,相爱的两个人现在是如此不同。
众人的反应让江枫松了一口气,而旁的嫣然满是担忧之色。江枫拍拍风水城主肩膀,道:“洛兄,事到如今魔剑再次失踪实乃天命,强求不得啊。”
“哎,这天命到底要多少天下百姓血流啊!”洛城主悲天悯人道,望见江松的失魂模样,又道:“难为这孩子了,江掌门!若是有魔剑消息请第一通知我风水城,不然我实不放心。”
“洛城主放心!我江某定不负所托!”江枫以礼相道。
风水城主点点头,向众人呐道:“诸位!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等来此是客,本来是来喝喜酒!没想到倒是帮蜀山铲除了妖女,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该要回点报酬了!”
众人你我相望很是欢喜,崆峒掌门道:“嘿嘿!洛城主说的有理,咱们帮蜀山这么大一个忙,江掌门是该好好报答我们,江掌门不会舍不得吧?”
江枫笑道:“那是自然,不说今日是松儿大喜的日子,今日已除去妖女,怎么说也要庆祝一番的。”江枫叫来蜀山其余弟子,道:“快随我去准备,好不让各大门派看咱们蜀山小气!”
“是,掌门!”
涯上众人随蜀山之人离去,没有人注意这个可怜的少年了。
不,还有一个人。
月华挥洒人间,涯上女子在月照之下,仿佛仙女刚刚下凡。月下的两个人在同一块背景,这心却是不同。唯独两人共同感到一处:夜,好冷。
“师兄……”嫣然踏前一步柔道,心里千言安慰,话道嘴口却一句也说不出。
“还在啊,小师妹。”一句话,熟悉的语气,示意江松已经恢复记忆。嫣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吃醋?悲鸣?高兴?还是……撒娇?
她有万语向师兄说,此景不是当年,她不是那个小姑娘,师兄也不是尚未入世的少年。物变年长,关系再也不一样了,师兄可能对她甚至有了隔阂。
嫣然只能笑道:“师兄,欢迎回来。”江松知道师妹无辜,也并不怪她,苦涩道:“是啊,我回来了。蜀山也不一样了。”
意有所指,嫣然道:“师兄有何打算?”
江松道:“离开蜀山,这里的一切与我何干?”
“是……吗”嫣然顿道。
“不可!”远处江枫御剑而来,听到儿子说这句急道。江松走到父亲跟前,连咳三个响头,道:“徒儿多谢师父养育之恩。只是徒儿心灰意冷,请父亲成全孩儿吧!”
江枫怔道:“为何?”
江松抱起佳人尸身,道:“师父记得给徒儿说过的剑意吗?如今徒儿懂了。”
江松离去,江枫怔怔不语,许久之后,叹道:“啊,懂了啊,雏鸟终于能自由飞翔了。”
“师父,原来你在这。师妹!你也在啊!”远处道心的声音传来,江枫惊讶,暗道他的修为竟能赶得上自己了,道:“走吧!”
不理道心、嫣然一人御剑,道心有炫耀的意思对嫣然道:“师妹,别丢下哦。”
御剑追去,嫣然直道:“无聊!”
看向江松离去的方向,一丝落寞浮现,御剑离去。
涯顶此处,还留有少女芳香的气息,轻风微微拂过消失不见。
嫣然御剑看到前方道心、江枫,只听一声“什么!师父,真的!”
“对,三年之后你就是蜀山掌门。”江枫仿佛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事,后方气息将近,江枫又是一惊,心中起了些私心,道:“嫣然,过来。”
嫣然御剑插去,道:“掌门有何吩咐。”声音清冷,不复往日活泼之气。
江枫心中暗问:“我这样做是对错?”考量许久,道:“松儿志不在蜀山,不喜热闹,一生心愿只愿游历四方。你身为他的妻子,懂吗?”
嫣然怔怔道:“嫣然懂得。”
…………
僻幽林,僻幽静,没有比这林子更静的了。
毒蛇猎食,暗处游荡。不小心游到当初受伤的地方,恐惧感生,赶紧离去。
“铃儿”毒蛇听到当初男子的声音,吓得逃窜,连明处暗处都顾不得了。
江松拔起“江松剑”为剑重新刻名,怀中佳人安然入睡。
“僻幽林,僻幽林,果然够僻幽的,真安静啊,往后没人打扰你我了。”
江松刻完名字说道,温日阳光,撒在剑身,印光反照,照落墙壁,“松铃”之名清晰映见。
“她可以留下,你不能!”话音未落,明明是温暖之景,却变成了冬天雪地。
旭旭阳光温暖不了人身,江松赶紧运用灵力为佳人、自己抵挡,抵挡之余好奇对方是谁,气场这么强。
无声无息,寒气刺骨,抵挡的时间虽是一瞬,但江松明白对方修为深不可测,恐当世之人无人是此人的对手,对方想要自己的命,那一瞬就可要自己的命。
寒气逼近,那位高人也随之出现:一身衣裙白衣胜雪,肤如凝脂,素颜盘鬓,柳眉凤目,目光透露冰冷气息,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这位前辈人间绝无,哪怕小师妹也不如也”江松如此评价,可惜他非十年前的江松,也非失忆的江松,怎会再被美色所迷。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命在这位前辈手中,量江松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前辈可是十年前救铃儿的人”江松如此问道,这僻幽林中有此大能,江松猜测之下,才大胆问出。
“铃儿?她?”前辈指指幽铃的尸体,江松点头。
前辈道:“是我救的,怎么?她死了,你来取孩子了?”江松心道果然如此,道:“敢问前辈,我儿在哪儿?”
“来吧!”前辈手一挥,江松到了洞中深处,心中大惊。
此地正是十年前他被铃儿打伤撞出的洞深处,原来此地别走洞天。
“我记得你,是你把外面撞通了,害我重新修了一遍。对了,还记得你把她刺死了。”前辈说道。
江松惭愧道:“前辈,我……”
“罢了,我对你们的事没兴趣!要不是魔剑我才不会把这救她,为她保护婴儿十年。你来拿,拿去吧!”前辈指指前方冰封处,一个婴儿冰封冰块中。
那冰块随前辈的话音一落,裂开破出,婴儿哇哇大哭,仿佛为十年破封感到高兴。
江松抱住婴儿,抱着婴儿捏捏脸,道:“脸挺像我的,眼睛像你娘。”
“好了,你走吧!”前辈下了逐客令,江松跪下求道:“前辈请答应让铃儿埋在此地。”
“好,滚!”前辈爽快答应,江松意想不到,连忙道谢。
…………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转眼又是十年。
这天,天降大雪。薄薄雪片从阴沉的天空缓缓落下,应天府的大街一片繁华。人们穿着棉袄东卖西喊,应天府的孩子们穿着棉衣玩耍,百姓们都做些小本生意受冻养家。偶有大人物来,百姓们会让路不误事,免得大人物们心情不好砍了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