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如原本是揽着安知晓的腰,把人搂在怀里。
这时听见她的声音都隐隐带上了哭腔,心下一急,忙问,“怎么了?”
安知晓只是摇头。沈宴如越是如此小意温柔,她心里的情绪就越是难以控制,鼻尖发酸,似乎下一刻眼泪就能滚出来。只好咬唇忍着。
沈宴如索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朝屋里走。
安知晓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将脸贴在她胸口。
宿舍用的是上面床铺下面桌子的双层式铁架床,沈宴如把人抱进来之后才发现没有地方可放,只好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柔声哄慰,“哪里不舒服?”
安知晓总算反应过来,脸上红得发烫。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被人这样抱过。
事实上,她虽然认识很多人,他们也都对她很好,但是其中没有一个会抱她、同她这样亲近。
这种抱法被叫做公主抱,或许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安知晓后知后觉的想到,虽然也有注意控制体重,但也仍旧将近百斤,这么抱起来应该是很吃力的。幸好沈宴如看上去神色自然,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
听见沈宴如问话,她将脸贴在她胸口蹭了蹭,这才努力打起精神,抬头道,“没什么,我胡说的。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说了。”
但沈宴如显然并不相信。安知晓并不娇气,也很少粘人,如果不是真的不舒服的话,不可能会说出来。她本来就不放心,接到电话之后,自然立刻赶来了。
见安知晓不肯说实话,沈宴如也不追问,只是伸出手在她腰间轻轻揉按,感觉安知晓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便明白自己找到症结所在了。
也是她昨晚被安知晓那么一弄,有些失去控制。
但是沈宴如必须承认,那种安知晓所有的感受和表情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太好,才让她沉迷不已。但以后不能再这样放纵了,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肯定会耽误。
两人靠在一起亲近了一会儿,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这种感觉,毫无疑问让两个人都感觉十分舒服。
过了一段时间,安知晓才撑着沈宴如的肩膀要站起来。
“别动。”沈宴如按着她。
安知晓低声道,“待会儿就有人回来了,让她们看见不好。”
且不说她跟沈宴如的关系还不能曝光,就算只是看到两人亲近,恐怕也会让杜颖和肖梓嘉把眼珠子惊掉吧?毕竟沈宴如对外的形象,一向是十分庄重严肃的,很难想象她私底下会是这样子。
沈宴如只好松开她,道,“那你去床上躺一会儿。”等她上了床,又问,“午饭吃了没有?”
安知晓心虚的点头。
沈宴如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说谎,“你平时在学校里都是这样吗?”
“没有没有,我一直按时吃饭,今天真的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没有胃口。”安知晓连忙解释。
沈宴如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不早不晚,只好找了零食出来给她,“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回家再吃。”
“你回家吧,我今天不回去了。不想动。”安知晓趴在枕头上说。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沈宴如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拿起安知晓的一本书翻看起来,“我今天也不回去了。”
安知晓瞪大了眼睛,扒在护栏上把头伸出来看着沈宴如,“你认真的?”
她身体不舒服沈宴如过来探望还可以理解,一直留在这里不走算怎么回事?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最重要的是,一旦让人知道沈宴如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招来大批粉丝和记者。
不过即便是这么问的时候,安知晓也并不认为沈宴如是认真的。所以她这句话出口得也十分轻易,并没有期望得到认真的回答。然而沈宴如却只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知晓的动作顿住,就这么趴在床边,头朝下的跟沈宴如对视了一会儿。结果没多久就觉得脑袋发晕发胀,不得不换了个姿势,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这么一躺倒是让安知晓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她忽然想到沈宴如身上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同了。
以前沈宴如很少会表露出这样的情绪。
并不是说之前沈宴如对她不好或是不重视她,但是她本性是比较克制自己的人,所以平时总会表现得比安知晓更加成熟理智,任何时候都扮演好自己引导者的角色,不会做出任何不妥的行为。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人生存在社会上不可避免会学习到的技能,因为这样才能够更好的跟他人接触,保护自己。
这虽然也是社交礼仪的一种,不将自己的喜好摆在脸上,但同时也未尝不是人们身上的一种束缚。从前,沈宴如即便是对着安知晓的时候,也会尽量让自己这样做。这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但也未尝不是在保护安知晓。
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还有个词语叫做交浅言深。
总之,关系进行到哪一个阶段,就应该表露出该阶段的亲近,如果关系还不到就过分亲密,其实是不讨人喜欢的。而且这种不合时宜的行为,也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举个极端的例子,就像是圈子里经常会出现的私生饭,跟拍偷窥自己的偶像,即便那时自己的狂热粉丝,恐怕也没有几个明星会觉得喜欢。又或者像是足球圈里的足球流氓,即便是他们喜欢的球队,也会对这种粉丝赶到头疼。
沈宴如自己虽然并没有很明显的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很显然,她的潜意识里,却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即便跟安知晓互相表白心意,甚至确定关系,但是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她还是会注意约束自己的言行。这不是因为她觉得跟安知晓需要疏远,只是努力想要用自己“成年人的理智”来控制这段感情,不让它有失控的可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她表现得还不明显,但是安知晓如此关注沈宴如,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变得……更粘人,还会任性了。
如果是之前,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沈宴如即便会担心,但也会考虑到她这边的情况,不方便过来,只在电话里安抚她,然后要求她回家。但是这一次,她却直接跑过来了,现在还说出不回去的话。
安知晓原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在——耍赖。
这样的沈宴如让安知晓觉得十分新奇。一直以来沈宴如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可靠和值得依赖的一面,好像永远都是自己坚实的后盾,无论在哪一方面。
但是现在,安知晓的感觉就像是某种忠诚可靠的大型犬在自己面前躺下来,露出白白的肚皮让她摸。
这不但是一种信任,同时也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认同——认为她也是一个可靠的伴侣,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可以反过来依赖她。
单方面的付出和索取毕竟不能长久,有来有往才是经营之道。
或许安知晓一时间并不能够将这种种情绪一一理清楚,但是她本能的知道,这是一种好的变化。对于她来说,沈宴如的任何样子,都是她所喜欢并期待的。这样一点一点的发现她的不同面目的感觉,就像是寻宝游戏一样,让人始终充满动力。
安知晓想了想,觉得也许偶尔在外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跟沈宴如的关系良好,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其实一般人是不会脑洞大开,因为一点点不同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的。安知晓之所以这么担心,纯粹只是因为心虚,生怕表露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就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这种隐藏,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并保持默契,但对于沈宴如来说,是否也是一种排斥呢?
安知晓正转着这些念头,就听见沈宴如也跟着爬上来,站在梯子上看着她,面带担忧之色,“还是很难受吗?”
“没有,我在想晚上要吃什么。”安知晓说。
她转过头来,貌似不经意的看着沈宴如,“你留下来也可以,但晚上要回去,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
沈宴如眼睛一亮,有些意外的样子,但还是点头道,“好。”
之后安知晓又将张耕的事简略说了一下。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会再来找安知晓的麻烦,但是以他的心性,肯定会将这一次的事故怪在安知晓身上,如果他真的毁容了的话,没准还会回来打击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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