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暖阁还是昨日的暖阁,只是阁楼里的膳桌被撤去了,四周幔布依然很华丽。
昨夜的事成了横在两人中间的沟壑,眼下没了苏顾言在,也没了君千纪在,凤时宁根本不需要避讳凤时锦什么,甚至连眼都懒得睁开,只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慵懒道:“你师父不见了你便到这里来找人,我夫君不见了,我是不是要去你那里找呢?”
凤时锦冷冰冰地问:“你敢说我师父不在这里么?”
凤时宁许久才从贵妃榻上缓缓坐起身来,看她道:“真不在这里,他早前确实有来过,不知道与顾言说了什么事,就一起离开了。你师父带走了顾言,我还没问你去要人,你却先来找我要人了。”她上下打量了凤时锦一眼,问:“你昨晚没事吧?”
凤时锦道:“托你的福,我一点事都没有。”
凤时宁眼神流连在了她的手腕上,道:“手上的伤还疼吗?”她一眼便注意到了那腕间的紫晶链子,嘴边笑意泛着温和:“这想必是国师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吧,他真是有心。既然眼下国师和顾言都不在,你不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两杯茶再走,也算是打磨一下枯燥无聊的时间。”
不容凤时锦出口拒绝,她就已经招来丫鬟往炉子上放了一壶茶,又道:“昨夜你走得急,后来烫的一壶茶你却是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尝,结果浪费了。”
不一会儿,一壶茶已经翻腾。凤时宁挥手退了暖阁里伺候的丫鬟,起身亲自拎了那壶茶,倒进了两只茶杯里。茶水碧翠,四溅芳香。
凤时锦道:“今日这茶,你莫不是也放了合欢香?”
凤时宁却道:“你放心,这茶里除了茶叶,什么都没有。今日顾言不在,我就算在茶里放合欢香,又有什么用呢?”
凤时锦似笑非笑道:“不是还有你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侍卫么?”她也不怕,径直坐了下来,端起一杯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品了一口又放下:“只可惜我是个粗人,这富贵人家的好茶,我品不出好好坏。”
凤时宁还没喝,也有些意外,道:“看来你是真不怕我给你下药么。”
凤时锦淡淡道:“不怕,我有刀。要真出了什么事,昨夜死的是个侍卫,可能今天死的就是别人了。”
凤时宁也不惧,只呡了口茶,而后道:“昨夜的事兴许是个误会,要是今日你在这里犯了什么事,你以为这还能是个误会吗?不是每次你都这么好运的,上次是你师父为你善后,这次是顾言有意包庇你,下一次呢?”
“你果然还是想我死的。”凤时锦道:“当初在巷子里你给我下毒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像今日一样找上门来吗?”
“那时,”凤时宁吁了口气,道:“你依旧还是我的妹妹,包括到现在,我都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想着,你忘了这上京的一切后,从此远离这些是非纷争,过得快乐而自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没有想到你会再回来。我无心害你,我只不过是想得到我想要的,仅此而已。”她看向凤时锦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丝起伏:“我想要的,不就只有一个苏顾言么,你可知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又可知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
凤时锦手里握着茶杯,里面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了她的手心里,她淡淡笑道:“是,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抛弃了我和母亲,一个人逃了。你见不得我活着,因为我活着时时刻刻都对你造成威胁,在昨日你还以为我会把苏顾言从你身边抢走是么,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苦心竭力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也翻不起身来。”她看向凤时宁:“我原以为最狠毒的不过凤家大夫人和凤时昭,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你凤时宁才是最狠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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