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柳茵又忙着去张罗厢房,她如今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家的女主人了。柳云初起身,叫住她道:“茵儿,你只给时锦准备一间房就好了,我要走。”
柳茵回头愣了愣:“要走?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儿去?”
柳云初看了看苏徵勤,仿佛他一点也不意外,好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道:“哥哥要连夜回南广去一趟。时锦身体不好,她不能跟我长途跋涉,所以我想将她安置在茵儿这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接她。”
柳茵反应了过来,点头:“哦哦。”她显然没有方才那么开心了。
大约是凤时锦一个人在这里,让她感到有些紧迫。因为她不想再回到从前三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了,有柳云初在还好,要是就时锦一个人,苏徵勤心里铁定又要念着她了。
凤时锦淡淡笑道:“我还是去客栈里住吧,在客栈等你回来。”
苏徵勤挑了挑眉,道:“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厢房,何必还要去客栈里住呢。”他随即吩咐府中的妈子:“张妈,你去收拾一见厢房出来,多添一些被褥,烧两个炉子放在房里。”
那位妈子领命下去准备了。
柳云初见柳茵一脸的落寞,便转头朝门口出去,头也不回,但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兄长该有的严厉,道:“茵儿,你跟我出来。”
柳茵默默地跟着柳云初走了出去。
堂上顿时就只剩下凤时锦和苏徵勤两个。
苏徵勤先看了看她,道:“数月未见,好像你的身体又差了些。”
凤时锦摸摸鼻子,道:“不过是旅途奔波,有些劳累罢了。”
苏徵勤嗤了一声,笑得哀凉:“嘁,以为他对你有多好,竟也舍得你这般四处奔波。”他随身坐在烛台边,手里拿着银签随手挑着烛芯,让烛火燃得更旺盛一些,又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非得是他么。”
凤时锦垂了垂头,安然道:“大概,他是阿穆的爹,我阿姐的夫君。他是第一个在东海找到我,差点丢了性命。他是我阿姐此生最爱的男人,而我欠我阿姐一条命。以前在东海的时候,阿穆还与我生活在一起,他便时常盼望着能够离开东海到外面的世界里看一看。”说着她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温柔:“我便想,既然要带他出来看一看,往后他的一辈子都不能受别人欺负。只有他是皇子,将来是太子,别人才不敢欺负他。他那个年纪,应该看到的是美丽壮阔的大晋山河,而不是满目狼藉。我不是他娘,可只有他一个孩子叫了我三四年的娘。”她笑着看向苏徵勤,明明那么瘦弱,笑容里有一股韧劲儿:“我不指望你能明白我,所以你有权利恨我。”
苏徵勤只觉得凄凉,道:“可我听说,阿穆在知道你和他娘之间的真相以后,就再也没理你了,这也值得吗?”
凤时锦道:“大约,我只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丑陋,往后他所拥有的都是光明,有何不值得?”
“不光是为了他吧,也还有是为了苏顾言”,苏徵勤缓缓道:“为了他曾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可人总是会变的,他现在的模样,还曾是你喜欢他时的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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