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嫌弃了一句,王老头继而给她卷起衬衫的袖子,一边递上墨水一边叮嘱:“别弄到身上了,体谅体谅我,墨水不好洗。”
“么么哒最爱你。”
“吧唧”一声亲了老伴一下,老太太握着毛笔朝窗帘发起进攻。
背影娇俏灵动如十几岁的小姑娘。
而那墨色的字体,更是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王老头现在仍然记得,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明媚的阳光从楼前梧桐的缝隙中投下斑驳的影。
那份充满温暖热意的敞亮,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白炽灯人造灯无法相当的。
当然,更不可比拟的,大概是……
那个时候,卿卿老太太的回眸一笑,粲然压桃李
亦压了她身后绝美凄艳的诗词佳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皱巴巴的手翘成兰花指,王老头左右交叠着,嘴里的黄梅小调不自觉地哼了出来。
“看那个小轩窗外哟,伊人正梳妆,相顾那个无言哟,是卿卿卿在笑……”
像是在哼唱内容,也像是在哼唱他和卿卿从江南水乡考来A市,安居扎根相濡以沫的一辈子……
“千里孤坟断肠处,明月在看……”
王老头的声线颤得极为厉害,指尖更是裹挟着失血的白。
“有你的一辈子吾身已走完,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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