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这才醒悟,忙跑过去捧着痰盂,赵桐一张嘴,刚吃下的饭菜全吐了个干净。何满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惊讶又心疼,她伸手拍着赵桐后背,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赵桐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一回又一回,他简直不想再看见何满,不想让她看见他的可怜狼狈相。
他挥手让她走。
何满看他不会再吐了,跑出去放痰盂又去倒茶,想了想把茶水倒掉,又倒了白水,送到赵桐跟前。
赵桐不要,近手让她走。
何满气得道:“陛下好歹漱漱口。”
见他不为所动,何满道:“陛下几时也开始用上苦肉计了?你想让谁心疼呢?身体是自己的,受罪也是自己难受……”
赵桐不等她说完,抢过茶盅一口把水喝净,再示意何满:“出去。”
何满看了一眼他惨白的脸色,再看一眼没怎么动的满桌菜肴,没说什么,转身就走,那利落和洒脱劲气得赵桐胃疼,等何满一出门,他就伏在桌上,疼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疼痛的时候总是太难熬,赵桐心如死灰,纵坐拥天下又如何?他不快乐,每日里忙忙碌碌,累得要死要活,他自己能得到什么?
没人爱他,也没人需要他的爱,他是死是活,他过得是好是坏,没人关心。
不,他死了,还是有人关心的,他若早早夭折,母后一辈子的愿望落空,以后只能战战兢兢仰他人鼻息过活,她第一个伤心难过。
那些指望着他励精图治,渴望做青史留名的名臣的臣子们会失望唏嘘,除此也不过了了。
赵桐自嘲的苦笑,疼痛越发难忍,他手臂直打颤,想撑起身子站起来,却失手打翻了盘盏。他重新坐回去,不想让人进来,越是困顿狼狈,越不想给人看见。
又过了一会儿,赵桐有些茫然的抬头,不知道要找些什么,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你……”
你几时进来的?蹑足潜踪,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
何满举起托盘,平静的道:“我叫人熬的软软糯糯的小米粥,这东西最是养胃,你好歹喝两口。”
“朕……”他才开口就被口水呛了,剧烈的咳嗽起来,顺带着也就把他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喝,不要你假好心!
她都不要他了,还管他死活做什么?
这么想着,赵桐又一脸的冷嘲,心里顾自都是惆怅和伤心。
何满深深的看他一眼,腿一弯就跪了下去,双臂擎直,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赵桐道:“你这是何必?我死了,你也就自由了。再没人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威胁,也没人再拿你家人对你相要挟。”
何满不说话,有托盘挡着赵桐的视线,他看不见她满眼的泪。
时间一长,何满便有些不能支撑,那托盘眼瞅着抖动的要端不住,赵桐伸手拿了甜白瓷碗,长叹一口气道:“罢了。”
何满收了托盘,起身垂首站在一旁。
赵桐拿银匙搅了搅,觉得这粥不那么烫了,这才小口小口的喝下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粥确实有养胃的神效,这回他没吐,喝完一碗粥,居然还有了点饿的感觉。
赵桐瞥一眼何满,再瞥一眼,好并没有打蛇随棍上,好像她真就是服侍他的小公公。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