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张本民也在算这个账。专家说只要料子备足不缺货,一年赚个二十万是小轻松。
二十万?张本民有点怀疑,按照比价推算,也就是一年能赚大好几百万呢。再看看那并不起眼的熔化炉,他摇了摇头。
专家看了出来,说你在这老窑厂生产出来的地条钢,比正规厂家生产出来的的市场价要低得多,但利润并不低,每吨起码在一百块左右,如果有谈判技巧,一吨都能赚到两百元。照目前的一个熔化炉规模看,一天至少能产十吨,那不就能算出账来了么?
张本民皱着眉头说,一天十吨,每吨就俺一百五的利润算,一天就是一千五,一个月就是四万五,一年不是五六十万么?
专家说这种不正规的行当,别指望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工,得对半折了算,一年能生产两百天就不错了。另外,也别想着工人顶住了三班倒不停炉,大白天的还不能干活,一般都是夜里头开工,因为人来人往的少,不会引起太大的主意。否则人们看到了红眼,不是举报就是效仿。
张本民有了底,看来这块还能搞,赚头虽不是太多,但也算可观,到时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守着就行,一年除去各种开销,入账十来万还是可以的。
在郑成喜看来,年入十来万那可就是巨大的数字了,他对郑建军说也想搞一个。郑建军很干脆地一摆手说不行,地条钢是不合规的,到时质监、安全啥的各个部门过去一查,就都是麻烦事。
郑成喜不服,说张本民都能开了,他为啥不能?难道张本民不怕查?
郑建军久久按捺的火气开始向上窜,不过也尽量注意着口气,反问说有人能当小偷,你咋不学着去拐人家的东西?
听了这话,郑成喜顿时气得直歪鼻子,说他想办法挣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郑建军到底算是懂事明理的人,又压下了火气,说弄地条钢,如果出了问题是不是需要他去找关系协调?一来二去的,会影响他的升迁!
这一下击中了郑成喜的要害,他觉得只要郑建军能升官,那就是最了不起的事儿。最终,他打消了搞地条钢的念头,不过说不会便宜了张本民,到时他会举报的。
郑建军这下可真是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嘛?怎么就和嘎娃过不去的?人家就一个孩子,你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好意思么!而且你也不想想,到底能不能斗得过他,再过几年,他年轻力壮,你都老了!
郑成喜半天没说话,他看着郑建军,问你是谁,为啥要帮外人说话?而且过几年他老了,你们兄弟姐妹三个就不能顶上?
郑建军一歪脑袋,说跟张家恩恩怨怨的事已经不少了,到目前来说谁吃亏占便宜还不明摆着?怎么就不知足?非要把人家赶尽杀绝?
在连串的反问下,郑成喜叹了口气后,起身离去,心情很是复杂。
此时,屏坝乡老窑厂内,张本民正兴奋不已。经过供电所加班加点地抢拉线路,电路已通,熔化炉正在安装调试。
看着熔化炉下辅助加热的炭火“突突”地吐着火舌的时候,张本民真是激动得很,他感到那火光全都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和钞票。“来一锅试试呗!”他忍不住大喊。
“没问题,刚好让工人瞅一下,往后也好操作!”专家应声道,“不管怎样,安全第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劲,必须扭头就跑!当然了,只要稍微小心点就没事,这个家伙虽然厉害,但不怎么会爆的。”
熔化炉的温度渐渐上去了,里面的废铁开始熔化。半个多小时后,第一锅铁水出炉。
铁水倒入容器罐,灼人的热浪随着火红的溶液喷涌而出,就像火山爆发时的岩浆一样。“小心啦小心啦,注意后退!”专家全神贯注地地大叫着,“这玩意儿可不一般,千万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搞,否则一个闪失可能就把小命给撂了,而且被烧得连把灰都找不着!”
铁水被容浆罐装起后,在简易钢架滑轮上慢慢移动,进入槽沟上方倾倒的时候,槽沟里的潮冷之气被热激后顿时发出“吱吱”的响声,随之泛起片片白色的雾气,将周遭的一切笼罩起来。
“跟仙境似的,跟真的起雾一模一样的!”有人兴奋地道,“俺们都成神仙了,造钱的神仙!”
“就这点雾气算什么?”专家的口气显得有点不屑一顾,“你们等会再看吧,那雾气让你们面对面都看不清谁是谁。”
“是不是冷却池里的雾气?”张本民问。
“嗌,这话听起来就专业了不少。”专家笑道,“冷却池使用时水汽最大,不过用水量可不少哦,幸好旁边的那口废井还能用。”
二十多分钟后,沟槽里的地条钢开始成型,它们被夹起后,依次放进了两个冷水池里,那是专门用来淬火和冷却的。这个环节腾起的水汽,果真是壮观,整个窑厂的院子几乎被灌满。
弥散的水汽中,张本民竟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就这玩儿意了,一年能挣二十万?等水汽散尽,仔细看了看周遭的一切,才确定是真的。
“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不用掐算就知道开工大吉。”张本民用小木棒敲着从冷水池中捞出的地条钢,“试工也是完美的,你们看,像不像河里大青鱼!都他娘的是财富呐!”
孙余粮早就准备好了几小挂鞭炮,马上燃放了起来。之后就是一起到街上去吃饭,还是张记酒楼,摆两桌。一桌是工人,一桌是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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