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清影”。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写在一张小小的符纸之上,紧贴在香囊的开口处,包含了一代魔主对心爱的女子最真挚的情意。
乔辰安在看到这三个字的刹那间,就已确定,邓九坤根本未曾忘却过沐清影,后者的音容笑貌早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遗忘?
纵证道成仙,长生不死,又有何欢,这一生所求,无非是让她欢喜快乐,但即便如此简单的事自己都无法完成。
纵然到临死之时,心中挂念的仍是那一个人,心里就从来没有放下过。
情之一字,何其难解。
收起这最后的香囊,乔辰安思虑到再次见到沐清影不知会是何时,这香囊不如就先放在自己这里,待再相遇之时再转交予她。
出了房门,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乌云散开,露出一抹骄阳如烟,散落下千万缕金霞,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驱散寒意。
净慈寺的院墙在阳光照耀下有些刺眼。
乔辰安想起法海的话,出了院落,寻到一小僧,问清正心堂的位置,这才向约定之处赶去。
不过片刻时间,就已来到正心堂外,面前大殿红砖黄瓦,流檐飞角,殿前以四根赤红巨柱支撑,隐隐有香火烟气从殿中逸出,给人一种厚重庄严的感觉。
乔辰安进入殿中,只见大殿后方供着的是佛祖释迦牟尼的雕塑,桌案上有瓜果贡品,三支朱红檀香正缓缓地燃烧着,烟气弥漫。
殿中地面上摆着一只蒲团。
乔辰安目光环视一番,却没见到法海的身影,正疑惑间,后堂有脚步声传来,法海来到殿内,目光投到乔辰安的脸上,道:“施主,你来了。”也不问邓九坤到底留给了他何物。
乔辰安行了一礼,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法海大师找我来是要?”
法海双手合十,原本随身携带的金钵与禅杖这时却不见了,神色严肃道:“适才贫僧已经说过,施主保存住了圆觉师侄的舍利子,乃是大功一件,不可不赏!”
乔辰安闻言皱了皱眉眉,道:“你是要将舍利子收回去吗?”
法海摇头道:“自然不是,施主与圆觉师侄之间因果纠缠极深,亦是与他有缘之人,这舍利子自然还是留在施主身边,任由你处置。”
乔辰安有些奇怪,道:“那大师的意思是?”
法海那几乎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意,“贫僧叫施主来此,是为授予施主一门佛家神通。”
他道:“施主请看好了!”
大步来到殿外,右手同左手并在一起,旋即掌心慢慢分开,手指交叠成一个颇为怪异的姿势,结成一个古怪的印诀,体内法力汹涌,双手之上顿时弥散出阵阵流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向外扩散,笼罩方圆数百米的位置。
天地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风似乎都停滞了,时空好像被凝固,地上被风儿卷起的落叶被固定在半空当中,一动不动。
乔辰安忽然发现自己好似被困在了一个牢笼当中,口不能动,身不能言,唯有意识还能思考,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若说法海以人仙境的修为压制他,倒也能做到这一点,可他先前感受的分明,法海只动用了金丹境的小小力量,故意压制自己的实力,但即便如此所施展出的这一道术,威力之大,也超过他的想象。
法海忽然道:“佛家有大神通,我现在施展的这一招便是佛家当中赫赫有名的狮子印,如今便传授与你。”
言罢一掌拍出,空气当中发出一声霹雳震响,一只近丈大小的大手印虚影从他的两手之上托出,裹挟着恐怖的威能向正前方拍去,飞出将近百米这才彻底消散。
乔辰安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惊于这门道术的威力之大,道:“既是你佛家道术,我又如何能够修行?”
法海淡淡道:“修行此功法,非得以佛门之力为引不可,方才能彻底发挥出这门‘狮子印’的威力。你虽非我佛门中人,但持有师侄的舍利,亦可以之为引,施展此功法。”
乔辰安若有所悟,只听法海道:“今日到黄昏之前,你可留在寺中习练此手印,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我,我自替你解难答惑。”
一个下午的时光,乔辰安都留在寺中修行这门狮子印的道术,习练了不下数百遍,期间自然遇到了许多不明之处,便一一如实向法海请教,待到天色将近黄昏之时,乔辰安已经能简单的将之施展出来,但威能方面却差了十万八千丈。
一旁的法海面色看似平静,心中其实早已惊讶万分,为乔辰安这超人一等的修道之资,天才悟性而感叹,想当年他刚刚习练此功法时,足足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才达到入门境界,但乔辰安却只花费了一个下午的光阴便习成了。
这其中固然有自己在旁指点的缘故,但恐怕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
乔辰安资质越出众,他心中则越欢喜。
天色渐暗,乔辰安自思这门功法短时间内再无太大的进步,便告辞准备离开净慈寺,法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任由他出得寺去。
望着乔辰安渐行渐远,夜色下逐渐变得模糊的身影,法海久久不语,脸上却露出坚定的神色,他心中想要渡化乔辰安的心意不仅半点未曾减少,反而更加坚定了,如此良才美玉,若不能入到佛门当中实在是可惜。
而近日传授乔辰安佛门的狮子印,亦有这层心思在内,只要乔辰安体会到佛门道术神通的强大神异之处,心中生出向往之意,再渡化他就要简单许多。
但乔辰安却不知道法海心中的真实想法,纵然是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心中不向往佛迹,又如何能入得佛家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