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的说法是,那并非倭国公主,只是一名普通的倭国女子。”周漱答道。
简莹对这说法持保留意见,“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倭国女子,为什么要藏在偏僻的宅子里?”
“据说刘旭升去倭国驻扎水军的岛上刺探军情的时候,曾受过那女子疗伤赠饭的恩惠。后来偶然间发现那名女子被人倒卖到了大梁,沦为艺妓,他便将那女子赎了出来,安置在那座宅子里,打算日后寻找机会送她归乡。
案发之后,虽然那女子也坚称自己并非倭国公主,但是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女子是刘旭升从*赎买回去的。
倭国得到消息,先后派了数拨死士前来劫囚,多达三四百名。虽然没能将定国公等人劫走,但是不惜折损这么多人手进行营救,这份‘情义’不言自明。
最要紧的是,从一名死士的尸身上搜出了一张身着宫装,与那女子容貌一模一样的画像。
铁证如山,定国公府的人百口莫辩。”
很显然,向倭国通风报信是姚仇两家。定国公屡屡重创倭国水军,倭国巴不得他们全家死绝。用区区几百名死士抹杀一票能征善战的水军将领,这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要说冤,定国公府的确挺冤的。全家老小提着脑袋为先帝卖了几十年的命,却在盛宠之际落得个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下场。
要说不冤,他们也是活该倒霉。在先帝提出要续立刘宝岚为后的时候,他们就该掂量掂量自家长没长那么大一张嘴,能够将兵权和后位同时吞进肚子里。
手握兵权本就容易遭人忌惮。家中再出一个皇后,岂不是转着圈地拉仇恨吗?
荣极一时的定国公府一夕凋零能怪得了谁呢?
怪姚仇两家?姚仇两家确是罪魁祸首不假,利字之下,从来不乏不择手段之人。没有姚家仇家,也会有张家李家。
怪那学了童谣又泄露了倭女行藏的小男孩儿?只要存心去找,总能找到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不过是在别人有心的时候,无心地提供了一个线索而已。
怪先帝?先帝是把他们给坑了。可坑的时候他是打过招呼的。
他可以精虫上脑。因为他是君,任性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他做错了事顶多下个罪己诏,找件自个儿不喜欢的衣服帮他挨几下板子。
定国公府却不可以被从天而降的荣宠砸昏了头。因为他们是臣,要活在君威之下,活在风云诡谲的权势争斗之中。稍有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傲慢。以为自家战功累累,俯仰无愧。天底下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因此先帝赏个后位,他们就心安理得地接着了。
他们未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那个位子,只是潜意识就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不推演。不戒备,竟然还在立后的敏感时期收藏了一名倭女,将偌大一个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上。
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他们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反倒疏忽大意,落得一败涂地。
周漱相信老太妃的娘家没有通敌叛国,但是他对那一家人同情不起来。尤其是这一家人至今阴魂不散,干扰了他的人生,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他满门,他就更加无法同情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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