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距离周润毒症彻底爆发还有几天的时间,在这几天的时间内,他反倒是无痛无忧的。
周漱更担心周沅,按照八卦方的周期,周沅会在今日之内毒发。八卦方以折磨人为乐,毒发时痛苦非常,令人生不如死。一想到自己那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三弟要承受如此煎熬,他便心急如焚。
他也知道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虽说医毒相通,可他于毒一道不过一知半解,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仰仗鲍之和毒先生。
据周沅回忆,两个月前的休沐日,大约午时前后,他从府学回来,到菁莪院探望方氏和弟妹的时候,曾与孟氏擦身而过,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下的毒。
果不其然,午时刚过没多久,他就毒发了。
虽有高太医为他施针压制,可也只能替他减缓一时。毒发时浑身痛痒难耐,又异常兴奋,伴有神志不清,抓住什么东西便拳打脚踢,又撕又咬。
为防止他伤人伤己,只能将他绑在床上。
周漱一度担心他会承受不住痛苦而精神崩溃,没想到他比别人想象得都要坚强。神志清醒的时候,不仅强颜欢笑地安慰方氏和周漱等人,还反复叮嘱,若找出解药,一定要先紧着周润。
据石泉回来禀报,周漱将方氏等人带走之后,济安王就将孟氏身边的人全部处置了。着人将孟氏的尸身收拾干净,天亮之后放出“孟氏病重不治而亡”的消息。又以天热不宜存放尸身为由,迅速入殓发葬。
方氏也被他叫回王府操持丧事,将面子工夫做得十足。
孟氏自回府就是一副病弱模样儿,时常请医问药,她过世外人也没产生什么怀疑。只周清察觉出了不对,追问起来的时候,被济安王告知,孟氏氏毒害周沅和周润,因事情败露而自杀。
周清起初还不相信。等见过周沅毒发的样子,便没了言语。她也曾私下里跟周瀚确认过,周瀚的说辞跟济安王并无二致。
她对孟氏本就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乌骨痈这该死的家族遗传病害她儿子受苦。对孟氏和孟家多有怨怼。父亲和嫡亲的弟弟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出嫁的女儿,便是心里仍有些疑问,也不好再追根究底。
孟氏的一双儿女尚且如此,孟家就更不会多事地去追查孟氏的真正死因了。
倒是孟馨娘听说孟氏“病逝”。大嚷大叫着说这里头有鬼,孟氏定是叫方氏和简氏两个贱人害死的。只是自打被周瀚休了,她就疯疯癫癫的,谁都没有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
孟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入了土。
为了大局着想,周瀚虽在周清之前遮掩过去了,却一直对方氏杀死孟氏的事情耿耿于怀。
孟氏下葬那一日,从陵园回到王府,他便冲进菁莪院,抓着方氏的肩头哭着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她?那可是我的生身母亲啊,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杀了她。你怎么忍心如此伤害我?”
方氏冷冷地看着他涕泪横流、滑稽无比的脸孔,只觉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他有多多情,就有多无情;他有多善良,就有多软弱;他有多执着,就有多自私。他只看他想看的,只听他想听的,只做他想做的,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为别人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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