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我把温水打回来了。”晏姝提着茶壶,笑着走进了屋来,没听着沈流萤应声,她便转头看向沈流萤,又唤她一声道,“流萤?”
只见沈流萤绷直着腰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眶微睁,双颊微红,一副紧张的模样。
晏姝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放下手中的茶壶,走到沈流萤面前,抬手在沈流萤眼前晃晃,关心地问她道:“流萤?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流萤这才回过神,赶紧道:“没,没什么,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沈流萤说这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房梁上的方向看。
晏姝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便也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朝房梁上望,一边不解道:“流萤你在往上看什么?可是上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就在晏姝抬头要往房梁上看时,只听沈流萤忽然“哎哟”一声,同时将手贴到自己的小腹上,一副难过的模样,吓得晏姝根本无心再去看房梁上有什么,而是赶紧扶上沈流萤的肩,慌张道:“流萤你怎么了!?肚子疼吗!?”
沈流萤微微摇了摇头,同时对晏姝道:“我没事,就是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小姝你帮我倒一杯水就好。”
“好,好!我这就帮你倒杯水来!”晏姝点点头,慌忙地转身给沈流萤倒温水去了。
而当晏姝转身之际,沈流萤倏地抬起头,凶煞煞地瞪着房梁上的方向,看她的模样,哪里有丝毫不舒服,显然她方才表现出来的不适都是装的。
再看房梁之上,此时正蹲着突然从白糖糕变回人形的长情,白发赤瞳,赤身裸体,那柔软的长发垂在他的肩上身上,使得他精瘦的臂膀及结实的胸膛看起来异常惑人,尤其他那双瘦长的腿,完全就是在勾人魂,至少在沈流萤眼里,他就是在勾引她!
沈流萤这会儿像是要吃了长情一般地瞪着他,要是让小姝看到这个呆萌傻面瘫,先不说他妖变的模样,也不说他为何一丝不挂,单就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小姝的屋里,她都没有办法跟小姝解释!
而方才急切之时,晏姝这屋里根本无地儿可躲,再看沈流萤着急得花容失色的模样,长情踮脚轻轻一跃,便跃到了房梁上来,要是把他的萤儿吓坏了可不好,他可舍不得吓着萤儿。
晏姝很快便给沈流萤倒了水,沈流萤赶紧收回往房梁上看的视线,以免晏姝起疑,届时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流萤,给你水。”沈流萤伸出双手,捧过晏姝给她递来的茶盏。
只听晏姝不放心道:“流萤怎会平白无故地忽然肚子疼?可需要去看看大夫?流萤如今怀了身孕,可马虎不得。”
“我没事儿,小姝不用担心。”沈流萤喝了温水后对晏姝笑了起来,“你看看我,好好的不是?可像是不舒服的模样?就是方才忽然觉得肚子有些微的疼而已,可能是早晨吃的饺子太油腻了些,有些不舒服而已,不需要看大夫的。”
没办法,沈流萤只能胡乱地编了个谎话。
“真的吗?”晏姝还是不放心,将沈流萤上下看了一遍,确定她却是没有什么大碍,紧张的面色这才缓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了,身体的事情,我骗小姝干嘛?”沈流萤又笑。
“也是。”晏姝这才放心,也笑了起来,然她发现本是一直窝在沈流萤腿上的白糖糕这会儿不见了,不由四下看看,后又问沈流萤道,“咦,流萤,你的兔子大爷呢?怎么不见了?”
房梁上的长情在心里道:我正在当“梁上君子”。
只听沈流萤又编谎话道:“它啊,跑出去玩了,可能是去找母兔子去了。”
“啊?”晏姝眨眨眼,有些不能相信,“那只会吃醋的兔子大爷不黏着流萤,而跑出去找母兔子?”
梁上的长情:“……”
沈流萤想着房梁上长情此时的模样,不由笑得开心,道:“我放它出去玩了,让它别老黏着我,就在方才小姝你去打水的时候。”
“哦,这样啊。”晏姝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沈流萤想着她与晏姝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屋里,不然那个呆货都没法下来,不由对晏姝道:“对了小姝,我听这西原县的百姓说,这西原县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百年还是上千年的大树,叫……什么树来着了?”
“相思情树对不对?”晏姝替沈流萤说出了她想不起来的名儿。
“对对对,就是这个,相思情树!好像是给有情人结姻缘用的?”沈流萤眼睛亮晶晶的,而后一把握住了晏姝的手,道,“小姝你带我去看看怎么样?听说这棵树长得好大好大的?”
“流萤想去看看相思情树?”晏姝有些激动地问。
沈流萤点点头,笑道:“没见过,就想去看看,小姝带我去呗?”
“太好了!我也想着要带流萤去的,相思情树很漂亮很漂亮的,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在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流萤也看看!”晏姝很兴奋,兴奋得眼睛莹亮,甚至还拍了拍手,“那我们现在就走啊,相思情树离这儿不算远,走一走便会到了的!”
沈流萤即刻站起身。
然就在要走出屋时,晏姝又停下了脚步,迟疑道:“可是我若是和流萤去了相思情树的话,中午就赶不回来给阿辞大哥他们送饭了……”
“这种小事,我让秋容留下来做就行!”
“秋容就是一直跟在流萤左右的现在在屋外候着的那位公子?”
沈流萤点点头,“那是那个呆货的随侍。”
“那他是那个大个儿让来跟着你伺候你的吧?你若把他留在这儿,那个大个儿指该着急坏了,不行不行。”晏姝紧忙摇摇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弱不禁风一碰就倒,少跟着我一会儿我又不会死。”沈流萤边说边抓起晏姝的手,拉着她走了。
那个呆货眼下已经变回了人的模样,必定要跟着她的,把秋容留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秋容就这么被留了下来,沈流萤在交代他中午给许辞送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而秋容瞧见沈流萤怀里没有抱着白糖糕,身后也没见白糖糕的影子,当即猜想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待沈流萤与晏姝离开后,秋容悄悄地进了晏姝屋里来,果见长情站在屋里。
秋容赶紧将一直备着且随身带着的装着长情衣裳的包袱打开,将衣裳递给了他。
长情边穿边问秋容道:“我的容貌可恢复了?”
他只得是他的发色及眸子的颜色。
秋容点点头,“回爷,恢复了。”
长情没有再说话,而是飞快地穿好衣裳鞋袜,连头发都无暇去系,就这么掠出了屋,循着沈流萤的气味跟去了。
秋容也赶紧从晏姝的屋里退出来,四下看看确定没人瞧见他和长情从屋里出来后便也飞快地离开了,心里一边道:我不是无礼闯进四爷女人的屋子的,这是事出有因,他绝对不是什么无耻之人!
长情跟上了沈流萤,却没有上前走到她身后,亦没有让她发现他,就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看着她而已,将空间留给了她与晏姝,并未加打扰。
这一路,两个女人说了很多话,时而跑进这边的铺子里看看,时而跑到那边的摊子旁瞧瞧,或买这个或掂那个,就像她们在临城逛街市那般,真是恨不得将整个街市的东西都搬回家才满足。
待沈流萤手上拎了好几个纸包后,只听她笑道:“这让我想起了上一回我们在临城逛街市时候的事情,不过那时候有人帮着我们拎东西,这回倒是要自己拎着了。”
晏姝也笑得开心,使得她一时没有多想什么,只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道:“嗯!那次我还从一个手很巧的老婆婆那儿买了一个小黑猫布偶呢!当时我还叫卫风帮我拿了呢!”
晏姝笑着说完,立刻闭起嘴不再往下说,便是连面色都变了,不再是开心的模样。
因为她的心里,莫说卫风这个人,就是“卫风”这两个字,她都不愿意想不愿意提,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崩”地断掉,伤了自己。
沈流萤看着晏姝的脸色变了,便没有再提这个事,而是转移了话题问她道:“对了小姝,都说相思情树活了上千年了,它究竟是活了多少年啊?”
不提卫风,晏姝的面色便又愉悦了起来,只听她巧笑着给沈流萤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相思情树活了多少年,有说活了八九百年的,也有说活了一千年多的,还有说活了两千年以上的,我问过阿辞大哥,阿辞大哥也不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相思情树活了很久很久,在还没有西原县的时候,它就已经长在那儿了。”
“这样啊。”沈流萤没有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毕竟她只是不想让晏姝想到不开心的事情而已,“那它又是怎么会成为相思情树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到这个,晏姝有些不好意思,“阿辞大哥和我说过了,但是那时候我犯困,睡着了,嘿嘿,嘿嘿嘿。”
“……真是问你都是白问了。”沈流萤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晏姝的嫌弃。
晏姝则是笑着勾上她的胳膊,嘿嘿笑道:“哎呀流萤,你别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我嘛,我就是那会儿睡着了没听完全也没记住嘛,你可以问我其他的啊。”
“比如说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到相思情树下求缘结缘最灵验啊,还有要怎么做才会让相思情树让求缘之人遇到自己心仪之人啊,你问我啊,这些我都知道的!”
谁知沈流萤更嫌弃道:“我都嫁人了如今连孩子都怀了,小姝你觉得我还要知道这些干嘛?”
晏姝撇撇嘴,哼哼声,“我知道了,流萤你就是在变相和我夸耀你的大个儿好,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沈流萤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脑洞又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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