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孩执行完俄罗斯的任务之后,日子依旧那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似乎没有什么可新奇的。
朗姆洛忙的马不停蹄,这个任务刚结束,他便因为中东的某个刺杀任务而再次出差了两个月。
等他两个月后回到基地里的时候,他乘坐着下降的电梯,气还没有喘匀,便问向跟在他身边的士兵,“168号最近怎么样?”
士兵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地说道,“一切都好。”
朗姆洛微微皱了下眉,他早就不是那个少年,多年的任务经验让他感到士兵含糊其辞的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电梯门刚刚打开,他便走向了女孩的房间——或者说,她的安放室。
“长官!您现在还不能过去,那里还在清洗当中!”士兵阻拦道。
“滚开!”朗姆洛怒骂道,他推开士兵,然后大步地走向了女孩的房间。站在门口的士兵想要阻拦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青年已经闯入了房间,他的身体一僵。
面前的营养仓中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有空空如也的蓝色营养液在冒着泡。
“她去哪儿了?”朗姆洛转过头,抓住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脖子,青筋爆出,“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她……她被长官叫出去做任务了,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士兵在朗姆洛的手中呼吸困难地说,“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来了……”
朗姆洛松开了士兵,他向后退了一步,内心里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种长时间的任务伊戈尔一定会让他参与的,可是这一次伊戈尔不仅没有让他参加,还特意将他支了出去。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可是他却完全不知情。
朗姆洛的心开始发慌,他推开士兵们,跑向了走廊。
当他走进伊戈尔的办公室的时候,男人正坐在老板椅内,背对着门。
朗姆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看着伊戈尔缓缓地转了过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朗姆洛,回来了?”伊戈尔冲着他点了点头,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任务结束。
朗姆洛注视着他,胸口的起伏逐渐平稳。
“克莉斯在哪里?”他问道。
“我让她出任务去了。”伊戈尔平淡地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朗姆洛问。
伊戈尔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朗姆洛。”他说。
朗姆洛的心一下就慌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那个对她下令的人啊。”
伊戈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神盾局和有关部门盯上我们了。”他平静地说,“上面让我永久地解决这次的危机,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
朗姆洛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
“所以——所以你派了她去?”他干巴巴地问。
“是的,”伊戈尔注视着朗姆洛,淡淡地说,“我将她作为诱饵,放在了一个废弃仓库里,引诱那些人过去。”
“然后呢?”
“我不知道他们会派去多少人。”伊戈尔平静地说,“我命令她,尽可能的解决所有人,如果感觉无法完成任务,那么便与他们同归于尽。”
轰地一声,朗姆洛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的头部开始缺氧,他盯着伊戈尔,眼前发昏。
“但是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来了,那些神盾局也没有过来找过麻烦,我猜——她是用自杀解决危机了吧。”伊戈尔轻描淡写地说,“她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即使是洗脑,偶尔也会失控。如果她恢复记忆,便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我是为了大局考虑。”
男人的声音在朗姆洛的脑子里来回飘荡,仿佛来自天边。朗姆洛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愤怒、会与伊戈尔大吼大叫。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他的大脑无比的清晰,他只是点了点头。
“哦。”他说,“我知道了,我回去休息了,先生。”
“去吧,朗姆洛。”男人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有点难过,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嘛——不过,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
“毕竟,我当时看好的就是你的冷酷无情。”
朗姆洛很平静,他甚至冲伊戈尔笑了下。
“当然,先生。”
朗姆洛离开伊戈尔的房间,他关上门,在走廊里前进着,他看着自己的双腿向前迈步,却觉得不受自己控制。他感觉他的思维来回在走廊内飘荡着,他感觉自己前方的道路在一点点的分崩瓦解。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机械地伸出手指解锁,然后走了进去。当他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她那空洞又冰冷的眼眸。他想起几个月以前,女孩被人摁倒在洗脑仪上,哭泣地向他求助。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女孩各个时期的面庞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最后,那些画面变成了一段记忆。
【如果我为你起了一个名字,就代表我要对你负责。代表着我们将联系在一起,我们将成为一家人。你——】他看到十五岁的自己犹豫地说,【你希望我未你起一个名字吗?】
他看到女孩眼含着泪水扑到他的身上。
【我不需要这些娃娃了,】她说,【我有你。】
她说,【谢谢你,朗姆洛,我好喜欢你。】
女孩的笑颜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被绑在洗脑仪上的女孩。
“为什么,朗姆洛?”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我不是你的克莉斯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朗姆洛猛地抬起头,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部,头痛欲裂。
//
……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已经是半年之后。
这半年里,伊戈尔越发的步履维艰,他上交给上级的实验品开始被人查出端倪,上级发现这些实验品的身上都有九头蛇的特殊痕迹——九头蛇一直掌握着一种领先其他组织二十年的实验科技。
他们开始怀疑伊戈尔有通九头蛇的嫌疑,与此同时,下派给伊戈尔的任务屡屡出错,总会先被敌人事先知晓,有的时候还会被人抓到把柄。因为这件事,不少受害人与美国关系交恶。
上头急需一个替罪羊,他们的目光躲在了伊戈尔的身上,更加严密的查找他的把柄。
仅仅半年而已,伊戈尔的头发便已经全白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只有朗姆洛能够受得了长时间待在他的身边,整个基地人心惶惶。
有一天,伊戈尔将朗姆洛唤去办公室,朗姆洛到达的时候,男人正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的收拾资料。
“你在做什么?”朗姆洛疑惑地看向他。
“准备逃跑。”伊戈尔简短地说,他将大堆大堆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苦笑了一下,“上面让我死,我只能跑了。”
朗姆洛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翻箱倒柜的举动,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爱国。”
“我曾经很爱美国,但是现在,”伊戈尔冷笑了一声,“自从我意识到我存在意义就是当替罪羊之后,我就不再爱了。”
你很清楚的知道,你原本也只是一个替罪羊,只不过现在你变了而已。朗姆洛心里想,他没有说出来。
伊戈尔走上前,将一摞纸塞入了朗姆洛的怀中。
“这是什么?”朗姆洛扬了扬眉毛。
“这是机密,”伊戈尔说,“整个x武器计划的最终机密,也是我们基地存在的意义。”
“什么?”朗姆洛有些迷茫。
“我们能够抓到这么多变种人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掌握一种可以预先发现他们天赋的仪器,这仪器甚至能够探测出普通人家里还未觉醒的变种人孩子。”伊戈尔说,“全世界独此一份,只有我们知道秘诀,我猜上头也很想将它回收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好好地收好。”朗姆洛说,他想要塞回伊戈尔的手里,没想到男人却摇了摇头。
“放在我这里肯定会被人收去。”伊戈尔沉声说,“熟读它,记住它,朗姆洛。它是我们唯一的筹码,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朗姆洛垂下睫毛,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伊戈尔。”他说,“我会保护好它的。”
伊戈尔的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孩子。”男人沉声说,“我会联系九头蛇,以这个为筹码进行谈判,让他们护送我们出国的。放心吧,等以后逃到国外之后,我仍然有足够的家底,能够继续支付你的工资,让你富裕地过完这一生了。”
“我对于钱不感兴趣,伊戈尔。”朗姆洛平静地说,“你知道的。”
伊戈尔笑了笑,“是的,我知道。”
他转过头,继续收拾资料,他将那些资料全部堆在办公桌上,他抬起头,看到朗姆洛还站在原地,伊戈尔叹了口气,吩咐道,“去销毁近半年的录像资料和机密文件,朗姆洛,全部销毁干净,一点都不给他们留。”
“我没有这个权限。”朗姆洛说,“这些机密资料只有你能够调出。”
“你已经是和我一样的最高等级了。”伊戈尔抬起头,他有些无奈地说,“说真的,士兵,你就不能对自己的权限上点心吗?”朗姆洛还想说些什么,伊戈尔催促道,“快去,士兵,那些资料得用三天才能销毁完,拖得时间越长,我们便越容易被人发现。”
朗姆洛点了点头,离开了伊戈尔的办公室。
*
三天后,伊戈尔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气喘吁吁的朗姆洛出现在门口,伊戈尔赶忙走了上去。
“资料都销毁了吗?”
“销毁了。”朗姆洛说,“他们不会早点一星半点的证据的。”
伊戈尔点了点头,他思考了一会,然后又问道,“关于168号为首的那批武器资料也销毁了吗?”
“所有的都销毁了。”朗姆洛说,“政府的人连清洁工的工资开多少钱都不会知道。”
伊戈尔咧开嘴笑了,他拍了拍朗姆洛的肩膀。
“去将直升机开出来,我已经和九头蛇越好时间了。”
朗姆洛点了点头,他刚想走,又想起了什么。
“我要开多大的直升机?你要带几个人走?”
“最小的那种就行。”伊戈尔淡淡地说,“我只带你离开。”
“……知道了。”
看着朗姆洛消失不见,伊戈尔转过头,他的资料文件都堆在桌子上,纸张上面洒满了酒精。男人抽出一支烟,他叼在嘴边,拿出打火机点燃,他靠在墙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真是一个失败者。”他喃喃道,“无法保家卫国,连做坏人都做不到最好。”
烟雾在脸边缭绕着,男人自嘲地笑了笑。他将齿轮打火机点燃,然后将它扔向桌面。
火逐渐被点燃,整个桌子都笼罩在火焰之中,将伊戈尔深色的眼眸照亮。他注视着自己这些年来积攒的资料,自己的心血逐渐化为灰烬。
有光芒在他的眼眸中跳动着,像是火光,又像是泪光。
“先生,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耳麦里传来了朗姆洛的声音。
“好。”
伊戈尔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转身离去。
整个地下基地都在响着警铃,在灯光忽暗忽明的走廊中,男人走上楼梯,登上栏杆,来到飞机坪上。
朗姆洛坐在驾驶座上,飞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扰起了小草。伊戈尔顶着风,他的西服被向后吹开,他走上台阶,转进直升机内。
螺旋桨高速转动,飞机起飞。
在夜幕之下,男人低下头,他注视着这隐藏着一个庞大地下基地的普通地面,直到它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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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之后,直升机停在了九头蛇的地盘。他们停在飞机坪上,然后飞机坪载着直升机缓缓下陷,直到下降至地面下二三十米之后,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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