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身狼狈满脸血迹的李无瑕被羌国宫女们送回灵秀宫的时候,心急如焚守望在宫门口的尉迟芳顿时便惊得几乎晕了过去!煞白着脸扑上来一连叠声地问道:“这这……这究竟是怎样了?殿下!殿下……你觉得如何?”李无瑕释然地冲她笑着咧了咧嘴:“芳姐你别怕,我完全没事,只是看上去略狼狈些罢了。”
听她语声平静说话连贯,且细观她的目光也十分清明有神,尉迟芳提到腔子口的一颗心这才落下去不少,连忙同羌国宫女们一道将她搀扶着进了灵秀宫主殿的卧房。待到换下身上脏污的衣服,以温水洗净手脸和头发,再将脸上那些被细瓷片划出的伤痕也都一一敷药治疗后,这位护国公主的情形看起来果然便没有那么严重了。
她散着头发半靠在几个丝绵软枕上,虽难掩脸上的疲惫虚弱之色,但且喜身上的确并无其他明显损伤;尉迟芳亲手给她将身上绣被掖了又掖,切切的嘱咐道:“纵然并无大事,咱们也不得轻忽,毕竟殿下的伤这才刚好了没几日……我已经叫他们去准备安神汤来,殿下进一碗,便先好好的睡一觉吧。”
李无瑕点点头,见周围还有不少羌国宫女嬷嬷之类的在旁立着伺候,便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只留芳姐一人在此便好——本宫要小睡片刻,只是方才在凤翔宫外多跪了一会儿,倒觉得膝盖下有些酸痛,有劳芳姐给我略揉一揉。”两旁的宫女们有不少便是元颉或莫洛嬷嬷安排了在这宫里监视的,她们却没有这么容易便被遣出去,自有几人只管磨磨蹭蹭地做出些拾掇东西的模样来,赖着不肯就走。
可是眼见李无瑕阖上双目之后昏昏沉沉的似乎当真已经睡着,而尉迟芳掀开被子,轻轻将她的裤角卷了起来,确乎是两膝下面都有些乌紫发黑了,正是在冰天雪地中跪的太久之后冻伤所致。又见尉迟芳忙忙的将双手搓热,细细的给她按摩推拿起来并无他话,那些羌国宫女们方放心一个个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
待到整个殿中全都安静下来又过了片刻,“沉睡”中李无瑕这才睁开眼睛又坐起身来,悄声道:“芳姐,劳你到四外窗边门边看看还有没有人,我有要紧的事儿要同你说。”尉迟芳按摩着她腿上的伤处,早心疼得眼圈都红了,但此刻听她语气郑重,便急忙拭了拭眼角,起身放轻脚步将四外都查看了一遍。
见四下里倒是静悄悄的并无人迹,她便又快步返回李无瑕榻边,也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殿下放心,四外都没有人,咱们如此小声说话,便是有人在窗外想必她们也听不着。”李无瑕点点头,支起身子凑近了尉迟芳耳边,把皇兄李德懋实为诈疯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尉迟芳听罢先是大惊,骇异之下几乎连压低声音都忘了,脱口就叫了出来:“此事当真?!……”她随即警觉,立即掩住口悄悄的又问道:“这……这事儿是果真的么?”见李无瑕向着自己笃定地点了点头,这位忠心耿耿的华国女官这才有些欢喜上来,一时却又觉得百感交集,不由得湿了眼眶,哽咽道:“若……若是太子殿下还能指望得上,咱们终究有一日还能复国的是不是?”
李无瑕也红了眼圈,含着泪水道:“复国之事何其遥远,如今尚不敢有此奢望,但兄长平安无事毕竟也是天大的喜事!此刻咱们便要好好想出法子,无论如何也要救他离开此地才是……”尉迟芳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丐帮的那位花少帮主原说过会想法子帮咱们脱身的,原先她之所以不肯相救太子殿下,主要还是觉得殿下横竖已经疯了,救了出去也无甚大用;如今咱们既然已知殿下乃是诈疯,这营救之事是不是也可以请她一并帮忙想想法子?”李无瑕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皇兄这事关系重大,倘若消息稍有走漏,可想羌人必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这事还是慎之又慎才好。”
尉迟芳沉吟道:“是啊……看来咱们得尽快联络花少帮主再进宫一趟,当面同她好好商议一番方好。”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哎呀,这阵子一直忙乱着照料殿下的身子康复之事都忘记了,那花少帮主最后离开皇宫之时曾经说过的,咱们宫里针工局的掌针沈娘子正是她们丐帮的内应,叫咱们有事就去找她传讯哩……”
李无瑕眉心微微一皱道:“针工局的沈娘子?那位可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只是咱们这宫中的女官和宫女们都选的是良家官民之女充任,何以会有丐帮的人混在其中?这事却有些蹊跷……”尉迟芳听她这一说,也觉得此事颇为怪异,遂犹豫道:“果然这事颇不寻常,以殿下的意思看,咱们究竟能不能相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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